晏菀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跟你分享,”靳蓝捂住了胸口,“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有了男友不说,升了军衔也不说,连换了穿衣风格也不说!”
这么说着,想到了自己有什么现都第一时间通知对方,靳蓝倒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抛下一言不的晏菀青,自己一头扎进被子里,偷偷的闹着脾气。
没有注意到好友的异状,或许注意到了也分不出精力去管,晏菀青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踏入绿风塔后生的点点滴滴,显而易见,哨塔的生活,特别是绿风哨塔的生活与她想象的一点不同。
从叛逃的前任塔长到故意试探的艾克少尉,她甫一进塔就感受到了下马威的迹象,虽说立马将计就计的反击了回去,但也拿不准对方后续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吃一堑长一智还是打算变本加厉?
这么思考着,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一号安排的女哨兵做事细致又认真,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摆放的井井有条,甚至妥帖到了让晏菀青这个本该“蕙质兰心”的向导都羞愧的地步。
然后,她就看到了被自己顺手塞进箱子里的钱夹,依然是鼓鼓囊囊的模样,像是随时被撑破都不意外。
女哨兵说这是一号自掏腰包花费后剩余的部分,晏菀青却不太信,她总觉得这里面被塞了一份机密报告,一旦打开就会引爆一个惊天秘密。
怀揣着对惊天秘密的向往,她思考了片刻后决定亲自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于是,她捏住钱夹的拉头,用力猛的拉开,然后就被一下子喷出来的花花绿绿纸币给砸了满头满脸。
就像是小范围内下了一场金钱雨,晏菀青有些傻眼的瞧着慢慢飘落的纸币,平生第一次被荒谬感压到了无语的状态。
她是一向知道自己有些疯疯癫癫的,只不过坚持将其解释为被陈洛的实验给搞坏了脑子,然而她万万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比她疯癫的还厉害。
这难道就是被人用金钱抽脸的感觉?
晏菀青简直无法想象那名哨兵上尉是如何把这么多钱塞进一个小小钱夹的。
在漫天纸币里,一张分外显眼的白色纸条慢悠悠的飘落,被女孩伸手接住,展开一看,洁白的纸面上只写了简单的“小心”二字。
小心谁?
还没等她细思,就听到了好友惊疑不定的声音,“菀青?你去抢劫了?”
靳蓝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全身上下粘满钱币的女孩,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惊的连还在闹脾气这件事都给忘掉了。
晏菀青低头思索了片刻,觉得此等天赐良机绝不能错过,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友人情深意切的说道:“靳蓝,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实在不好说出口。”
等到靳蓝的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她才一本正经的给出了终极答案。
“其实……我嫁入了豪门。”
“这些都是我婆婆给我的零花钱。”
她自认这段话说的无懈可击,却没有想到好友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意料。
“菀青,”靳蓝闻言叹了口气,看上去非常习惯她的抽风,“无论你哪里来的钱,咱们都先用它去治病吧。”
“去看神经科。”
第47章午餐时间。
雨下的很大。
干燥的土壤在雨水的滋润下变成了泥泞,被雨滴一再冲刷的翠色亮的快要淌出来,房其琛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湿透的囚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精瘦的腰肢,他的脸颊贴着粗粝的树皮,洪亮的水声传入耳中,恍若悬河瀑布,严重干扰了哨兵灵敏的听力。
这样的天气让他想起了黑街上永不停歇的阴雨,而雨天总是能在最大程度上削弱哨兵的战力。
听觉、嗅觉、视觉……五感中的三感遭到严重干扰,等于是卸掉了哨兵最基本的三样侦查利器,在没有向导辅助的情况下,若是爆战斗,很大程度上会演变为双方之间基本能力的碰撞和比拼。
也就是最为血腥和单纯的肉搏。
这点正中房其琛的下怀,他所缺少的并非战斗经验,而是对这座监狱的熟悉程度。
这是他入狱的第二十七天,也是厮杀开始的第二十七天,外界之人在亲身体验之前,恐怕很难想象这里的生存竞争到底激烈了何种地步。
炼狱岛监狱将哨兵和普通人进行了异常严格的区分管理,这并不是怕他们联合,而是为了不让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被卷进那群杀红眼的哨兵的内斗里而已。
监狱把普通犯人关在了重兵把守的牢房里,监督着他们每日劳作、放风、进食和休息,却把哨兵们扔进了岛上的山林,将他们变成了环绕监狱而生的嗜血野兽,为了能够减刑而厮杀和斗争。
监狱长和狱警们掌握着岛屿最外围的武装,他们让普通犯人承担起劳作的任务,为哨兵制作食物和生存用品,又让哨兵成为了变相的狱卒,通过抓捕越狱犯人而获得减刑,迫使双方缔结出了古怪而扭曲的依存关系。
这是一条闭环的生态链,建立在一座孤岛的基础上。
这条生态链完美无缺吗?
答案是“否”,它建立于脆弱又微妙的平衡之上,普通犯人的规律生活、哨兵的减刑希望再加上监狱方故意营造的“自由”氛围,混杂成了一座虚假的“世外桃源”,麻痹着所有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