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联盟的第一位向导执政官吗……”房其琛抬头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我觉得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物。”
“是值得尊敬,我现在也不觉得当时选他是错误的,当时的南方联盟具备了平权的所有条件,民众的善意支持、领袖的个人魅力、富足又和平的生活……我几乎找不到他会失败的理由,政推行的也非常顺利,普通人与我们开始混居,即将升学的孩子们被允许选择军校以外的学校,军队也开始收编全部由普通人组成的军种,联盟内一片欣欣向荣,我甚至收到了邻居小心翼翼递来的苹果派。”杨明带着笑意的回忆道,手中记录下了一个数字。
“苹果派啊,我还从来没吃过那个。”房其琛蹲在他身畔小声嘟囔。
“老实说,对于咱们来讲,那玩意儿有些太甜了,少爷还是要多喝粥,”杨明哭笑不得看着凑近的青年,转眼又陷入了回忆,“现在想想,其实当时的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是的,只差一步,按照当年的情况,只要保持下去,南方联盟或许会成为大6第一个实现了人种融合的国家。
可惜,在最为脆弱的前期,他们碰到了最致命的一击——与王国的战争。
“在与王国开战以后,被动员参战的普通士兵在面对王国的哨兵小队时全军覆没,消息传回国内,联盟内部恐慌四起,脆弱的平衡在血的教训面前全面断裂,自一百五十年前就再也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普通民众彻底被接二连三的噩耗给打垮了,他们愤怒的指责让普通人入伍只不过是执政官为了让他们送死而炮制的阴谋,激愤的民意迫使议会直接断掉了对前线的补给,对执政官本人的污名化和阴谋论逐渐酵。”
说到这里,饶是杨明一直表现的风轻云淡,语调也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我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割下了因战斗感染而变异的战友的肉,并且塞进了嘴里。”
房其琛觉得,他们或许在这个话题上太过于深入了。
“后来战争结束,执政官被处死,他曾经的努力全部化为了泡影,失去了所有家人的我成为了逃兵,苟延残喘至今,从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们,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
“我是无法改变命运的,阿琛。”
母亲的话应和着杨明的言在房其琛的耳畔响起,他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对着他认真宣称要成为大总统的女孩,那个被他独自留在星空海盐塔的女孩。
向导并没有哨兵那么强的战斗力,在精神向导无法施展的情况下,她或许会死在这条街上吧。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和闲情逸致去展现自己多余的同情心,毕竟在朝不保夕这方面,他与她没有什么不同。在踏入黑街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成为取悦荒野女巫的祭品,能否活着走出这里,全看那位在一百五十年前就失踪的主人的心情。
“a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杨明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没有现宝藏的线索,也没有现阮中尉的踪迹,我们需要立即向B区进吗?”
房其琛点了点头,反倒问起了另一件事,“西区那边有跟你联系吗?”
杨明闻言愣了一下,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少爷想知道西区什么消息呢?是劳伦斯先生还是血色苍穹?”
“关心那个娘娘腔是264号要做的事。”他答道。
这个意思就是要问血色苍穹了。
“少爷可别为难我,”眉毛向下一撇,杨明摆出的表情颇有些愁眉苦脸的意思,“虽说咱们相处愉快,可我毕竟是老爷的人,按照夫人与老爷的约定,清障归清障,最后宝藏鹿死谁手,可是要各凭本事的。”
房其琛顿时笑了,“谁和谁各凭本事?我和其珩各凭本事吗?”
“……您知道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多。”沉默了良久,杨明才如此回答,基本是等于默认了青年的猜测。
“我还没有迟钝到亲生妹妹在眼前晃还全然不知的地步,杨明,”房其琛冷淡的回他,“像我们这种家族,脸往往是最后确认的东西。”
“哦?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慈祥的老者露出了感兴的表情,“是根据什么来判断呢?感觉?嗅觉?还是某个特殊的部位?”
“是腐败的血臭,”青年答道,“她身上那股腐败的气息,就算用再多的香水都遮掩不掉……与父母和我,如出一辙。”
正在试图从杨明嘴里套消息的房其琛不知道,远在被大型机械占据的黑街西区,有人打从心底赞同了他的说法。
“领~~”
甜腻的女声回荡在堆积着各类机械废料的仓库中,“哒哒哒”的脚步声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逼的男人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领?劳伦斯领?”
没有得到回复的短女子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用脚上的马丁靴后跟敲击着地面。
“哎呀,您明知道我最受不了机械工厂的机油味,这个味道太冲,会麻痹我的鼻子,冲的我脑仁疼。”
嘴上娇滴滴的撒着娇,女子谨慎的在厂房内搜查,就像她说的那样,这类气味冲鼻的地方极大的干扰了她的信息获取,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步伐向普通人那样一寸一寸的搜过去。
“看在合作一场的份上,您可别为难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