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下的危险就够呛了。
“呆在这里别动。”
房其琛把她放下的时候,晏菀青才现二人竟然来到了阮钰铭的房间,与后者总是表现出的亲切和热情不同,这间房间看起来更像是属于某个躁郁症患者,四面墙壁上被人胡乱的画着刺目的图案,几乎没有一样保持完好的家具,就像是某个人把一架疯的剪草机给扔了进来,目之所及全是斑驳的划痕。
讽刺的是,她能精准的判断出房间主人也是托了这些涂鸦的福,毕竟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照片用刀钉在墙上。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合照,里面的主人公是看起来幸福又美满的一家四口,丈夫英俊儒雅,妻子高挑美丽,小女儿玉雪可爱,大儿子……哦,大儿子被人用水果刀刺穿了头。
晏菀青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照片的一角,她试图忽略利器戳出的窟窿以辨认出“大儿子”的真容,这其实是一件无用功,考虑到“妻子”长了一张与一号通缉犯一模一样的脸,大儿子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晏菀青心头一跳。
“哗啦!”
抽屉被粗暴拉开的声音响起,对那张被刺穿的照片视若无睹,房其琛开始翻箱倒柜,白色的文件随着他的动作漫天飞舞,牛皮纸袋被撕破的声音不绝于耳。
放开了晃晃悠悠的照片,女孩的注意力又被墙上挂着的日历所吸引,只是这一看,就让她大吃了一惊。
7月1日。
撕拉式的日历上赫然印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日期,而它所带来的,则是冲击性的事实。
晏菀青清楚的记得,她是在6月25日来到星空海盐塔报道的,而她洗澡昏迷则是在报道的三日后……也就是,6月28日。
6月28日,7月1日。
这中间,整整隔了三日。
如果不是失忆,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昏睡的时间远比想象中更久。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醒过来后会觉得处处怪异,就像是从一部电影的开头快进到了中段,因为当她昏睡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你确实昏睡了三日。”
房其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只要一进入黑街的范围,就会感染上荒野女巫的魔药,从你下飞艇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贼船。”
晏菀青转过身,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文件。
“陈洛制作的药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荒野女巫的魔药,因此每一个军部的成员在踏上黑街的土地后都能获得一次接种的机会,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264号通缉犯,第三个是清道夫,第四个是被军事法庭派来的阮哥,最一个是你,可惜,药物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起作用。”
这就是阮钰铭会被绑在椅子上的原因了。
房其琛、女巫、清道夫、阮钰铭,偏偏没有最该出现的塔长杨明,唯有军部的人才能获得一次求生的机会,而没有接种的人,自然也不会隶属于军部。
晏菀青低头看向手里的纸张,那是一份对外的报告汇总,这些每隔三日送一次的信息十分工整,从年初至今,全部只有一句话:
“战犯房其琛,极度危险,建议销毁。”
而每一次信息报送的落坎,都写着“中尉阮钰铭”这五个字。
整整7个月,七十多次的坚持不懈,大总统派他来或许是为了让房其琛忏悔,可阮钰铭一心想的却想自己的任务目标死。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晏菀青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是个榆木疙瘩。
就算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粗神经,阮钰铭也是一名情报员,还是一名军衔为中尉的情报员。
情报员的第一课是什么?
是伪装和说谎。
很显然,就算一直被旁人嘲讽资质低劣,他在这方面也完成的极好,在晏菀青与他接触的三日里,从没在他的情绪和表情上察觉到任何异常。
“我还是……太嫩了啊。”她感叹道。
“阮哥是我幼时的邻居,”房其琛将一个方形印章模样的东西拿在手里,瞄准了自己印有编号的手指,快卡了下去,滋滋的声音从印章和手指的交界处传来,一股肉香味开始在屋内弥漫,“我父亲叛国后,母亲将我寄养在他家。”
“一开始我们相处的不错,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哨兵与普通人的差异逐渐显现,他开始对我感到畏惧,就像是他的父母一样。”
普通人对哨兵和向导似乎永远只有崇拜或畏惧这两种情绪,在远离时崇拜,在接近时畏惧。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当小孩子们现自己以为温顺又乖巧的宠物其实可以轻而易举的咬破他们的喉咙时,也会惊慌失措的哭泣和躲避。
阮钰铭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凑巧的是,他还拥有了与优秀哨兵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这可真是一场灾难,对于二者都是。
“他害怕我,而这种害怕在他父母死后就攀升到了顶峰,”将印章从皮肉伤拿开,房其琛熟练的将准备好的伤药倒在了伤口上,当白色的粉末与血肉相融,饶是他额头也沁出了汗珠,“他的父母死于与血色苍穹的一次冲突,也算是我父亲下的手。”
“他变得无法与我相处,每到夜间就会歇斯底里,直到我母亲给了他一大钱,名义上是抚养费,其实就是抚慰金,而自从我去了哨兵学院,我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如果军事法庭没有找他来监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