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季峋盯了她一会儿,陡然笑了,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哎,没睡醒呢还?”说完手指顺势伸过去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嘀咕道:“别是烧傻了吧!”
唐果终于给了点儿反应,偏头躲他的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是身体本能反应下意识这样做了。躲开的同时,还忍不住把他的手拍开了。
那一连串动作,差不多传达了——你走开,你好烦,你没看见我情绪不好吗?啊,你这人怎么老是动手动脚。
至少季峋读出了这些,他拿舌头舔了一遍上排牙齿,冷笑了声,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推着她往教室外头走,“傻不傻不知道,胆子倒是大很多,碰你一下会怀孕么?”
——这个梗来自于某个清纯文艺小说,小说的女主人公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清纯……还有傻。
有人说唐果特别像她。
所以就有人模仿唐果的声音用女主角的口气说话。
“牵了手,会怀孕么?”
季峋说完有点儿后悔,这话不太好听,而且这小屁孩敏感得很。
只是说对不起又显得更刻意。
临走的时候季峋顺手拿了她的外套。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季峋非常粗鲁地把衣服裹在她身上,这种笨拙的示好倒像是挑衅。唐果把衣服好好穿好了,终于忍无可忍扭头控诉了他一句,“季峋!!!”
唐果声音偏软,即便带着几分怒气也丝毫没有凌厉的架势,反而有点儿像……撒娇。
季峋斜觑了她一眼,陡然收敛了斜脾气,笑了。
唐果:“……“
?
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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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三十九度整,没有一点点预兆,也没有一点防备,唐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高烧了。
“可能最近温差比较大,没事。”校医陈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让她躺着睡一会儿,打了电话给老龙报备。
季峋插话,“龙老师,我同桌烧糊涂了,我在这儿看着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唐果又量了次体温,不降反升,到了三十九度二,陈医生眉毛蹙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已经考虑要不要送她去医院了。“你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季峋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杂志,这会儿熟练地探手摸她额头,唐果被摸得免疫了,索性任他去摸了。季峋忽然想起来,“给她打吊瓶吧!她从小不怎么生病,不过感冒烧都是直接打吊瓶,吃药估计不管用。”
养得娇贵,养坏了。
陈医生觉得可行,一边开药,一边调侃他,“你和人家很熟啊?这么了解。”
季峋丝毫不觉得人在挤兑他,挑着唇角笑,“可不是嘛!小时候还跟我挤一张床睡呢!”
远处唐果烧得浑身冒热气,一阵一阵的难受,也懒得理会他,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幼儿园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了,有段时间流传着城市杀人狂魔的传说,就是流窜了一个杀人犯,被人编故事吓小孩,唐果胆子小,就不停地脑补画面,有天下暴雨,外面黑压压一片,狂风骤雨,树叶疯狂摇摆,隔着窗户看,外面跟世界末日了一样。
这天气实在太适合作奸犯科杀人越货了,唐果吓得牙齿直打颤。
午休时间,小朋友们都睡了,老师不在。唐果机器人一样一寸一寸地搜寻,企图找到一个睁着的双眼给自己一点安慰。
可是大家都呼呼大睡,最后看到季峋那里,他坐着,正在看她。
唐果几乎是冲着下床的,一下子跑到他床边,坐下来,支支吾吾,“我可以……跟你一起睡么?”
那时候自然是没有什么男女概念的,只是被季峋一直说,她真的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季峋好烦啊……
一年没怎么联系,本来时间已经把他美化了,唐果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生,结果这才几天,他就又原形毕露了。
恶劣本性难移。
课间操一下课,齐悠就约着郑思涵一起来看唐果,彼时唐果正从卫生间出来。
她已经挂了一瓶半的水了,早就想去上厕所,可屋子里就陈医生和季峋,都是男生,自己一个人去又不方便,就一直憋着,可惜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就磕磕巴巴跟季峋说:“我想……那个……我……“
好在季峋一眼就看出来她想干嘛,替她说了,“去洗手间?”对比唐果的不好意思,他倒是坦然得很。
季峋点点头,站起身把输液瓶从架子上摘下来,扬了下下巴,“走吧!“
“啊?“唐果犹豫,”这……不太方便吧!“
“我都没嫌弃你,你倒还嫌弃上了。“季峋一手举着输液瓶,一手抓了她的后脖颈,“走,别磨蹭。”
唐果浑身尴尬地往前走,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憋着呢!但这会儿显然拒绝也是徒劳的。
季峋把她吊瓶挂在卫生间墙上的挂钩上,对着僵立在旁边的唐果说:“你自己慢慢弄吧!好了叫我,我在门口。”
唐果“啊”了声,又“嗯”,最后又重重点了头,想让他赶紧出去,她真的……快憋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要单手解扣子,她就觉得绝望。
——今□□服穿得不合适,不好拆,不然她也不用纠结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