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午后困倦之时,地牢外墙的藤蔓顺着墙壁向上攀爬,遮住了地牢里唯一一道天窗。
地牢里面静悄悄的,几个狱卒围着一块方桌坐下,手撑着脸打盹。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地牢的安静,地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冷着脸一涌而进,手里还提着几个被五花大绑起来头上套着麻袋的壮汉。
打盹的狱卒猛地惊醒,一见这阵仗赶紧上前。
谢殊走在最后面,素靴一脚踩在坑洼里,还不忘顺手关上地牢的大门,“收拾几间牢房出来。”
顿了顿,谢殊扯了下嘴角笑道:“有客人要招待了。”
狱卒一听,顿时不寒而栗,都不敢抬头去看谢殊的神色,忙灰溜溜地招呼同伴去收拾牢房。
那几个壮汉被锦衣卫粗暴地扔进了刚收拾好的牢房里,在地上使劲地蛄蛹挣扎着,嘴里止不住地出闷哼。
一名锦衣卫上前,将几人头上的麻袋取了下来。
只见这几个壮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被塞了布团。一看到身前站的锦衣卫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身子抖着,拼命往后移。
狱卒偷瞄着,心道这几个人被押进来时一定没少挨打,就是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锦衣卫虽雷霆办案,但除审讯时还鲜有动手殴打犯人的时候,想来这几个人犯的事还不小。
谢殊走了进来,这牢房门设的矮,他进来时还需微微弯腰。
几名锦衣卫在他的示意下上前,按住抖着身子往里缩的犯人,开始搜身。
火折子,引火石,几张近几日购买药酒的单子……从这几人身上都搜出了纵火之物。
狱卒心里有了数。
“大人,您看。”镇抚使将搜出来的东西递到谢殊跟前。
“拿着这几人的画像去问问这几张单子上的店家,他们买的数量多,又是近几日的事,店家应该还有印象。”谢殊道。
锦衣卫及时封锁了附近几条街道,拿着根据郑朝描述画出来的画像四处巡查,最终在隔壁街道一间没人住的老宅子里抓到了这几个歹人。
不仅如此,因这处老宅子许久没有住人,被这几个歹人鸠占鹊巢,当作了自己的家。
锦衣卫闯进来的时候,不需仔细搜查就找到了摆在地窖里的几十桶酒水和大量装着黑油的坛子。
数量之多,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搜罗齐的,怕是预谋已久。
这几人在戚宅纵火时,府上的小厮回府拿东西时正好撞见,知道自己不是这几人的对手便赶紧纵马去往衙门求救。
来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偌大的戚宅便被烧塌了半边,可见是因为府上被洒满了药酒引火。
镇抚使曹屯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这么多引火的酒油,可以烧毁京城十几处宅子了。
花灯佳节在即,京城若是一连生几起纵火事件,岂不是要大乱。
到时候陛下震怒怪罪下来,恐怕不少人都要因此被责罚,被摘了乌纱帽回家种田怕都是陛下开恩。
幸好是戚府小厮正好撞见,看到了歹人模样,不然这些人放了火就跑,见势不妙再溜出京城,他们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抓到他们。
越想越看眼前这伙贼人可恶,曹屯手握紧,顿时觉得他们反抗时他下手还是轻了。
正想着,地牢的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锦衣卫千户傅吉快步走了进来,到谢殊跟前站定,双手抱拳禀报道:“大人,景悦客栈着火一事,属下调查出了一些东西,还请您过目。”
景悦客栈就是蓉娘经营的客栈。
傅吉递给谢殊一张证词,“属下排查景悦客栈周边时,一家农户说那几日夜里总是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周边晃悠打转,着火前一日夜里那男子手上还提着一桶东西,不知是何物。”
“农户说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看到那人身上穿的衣袍背上绣了一块好似玉佩的花纹,很大。因很少见过这样的花纹,那农户的妻子便多看了两眼,所以记得很清楚,属下便让她将花纹画了下来。”
谢殊将供词翻面,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个花纹,果然很像是一枚玉佩。
站在一旁的曹屯也顺势看了过来,一见这花纹顿时目光一凝,眼皮一跳惊道:“这……这不是跟……”
曹屯指向缩在牢房角落里的这几个壮汉。
那处老房子里除了放置大量的酒油还有一些包裹和换洗的衣物,其中有几件衣袍上就绣有与这酷似的花纹,他当时没在意匆匆翻过之后就放下了。
曹屯赶紧吩咐人将衣袍和包裹拿进来,抖开袍子背面一看,果然是一般无二!
“这……”没料到贼人已经被抓到了,傅吉也傻了眼。
“属下这就提审这伙人。”几日的忙活眼看有了眉目,傻眼过后,曹屯和傅吉激动道。
谢殊眸子低垂紧紧盯着衣袍背面的花纹,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领了命,曹屯和傅吉去往牢房亲自提审犯人。
曹屯松了一口气道:“此事终于有了眉目,也不枉兄弟们辛苦这几日。”
傅吉附和,“是啊,这几日我都不敢合眼。”
顿了顿,傅吉撇嘴小声道:“就在我来时还听到客栈掌柜的在上头攀咬大人的表妹,简直是满口胡言。若是真按她的供词去查,恐怕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