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顾不上先修复之前被烧毁的区域。
宁郁带着沈海遥他们在附近转了转,说:“现在这里很混乱,谁都能进来踩一脚。平厄门的人只想着争抢门主的位置,外面的人进来欺侮他们,他们便只会装死。”
沈海遥点头道:“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派到底是个什么风格,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还只顾着窝里横。”
草草逛过平厄门,沈海遥问宁郁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郁眼神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沈海遥说:“你若无处可去,以后可以在望尘山暂时住下。”
宁郁原先的门派满门被灭,他为了躲避平厄门的追捕,只能四海为家,心中的苦痛和憋闷全都化成了复仇的怒火。
他过了太久将报仇作为活下去的唯一意义的日子,现在真的大仇得报,他反而不知往后的方向在哪里了。
此刻听到沈海遥的话,他感激地笑笑,问:“可以吗?会不会……会不会打扰你们?”
多少猜到了这两人的关系,若长久住在望尘山,难免有些尴尬。
沈海遥只含糊地说:“我们……我在望尘山也待不了太久的。你在望尘山的话,刚好可以替我照顾白玉箫。”
回到山上之后,褚鹤闷闷地坐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沈海遥知道,自己对宁郁说的话一定暴露了些什么。他坐到褚鹤身边,两只手撑在床上,揉了一把那人头顶,说:“跟你说个事。”
褚鹤立刻紧张起来,“我不想听!”
“不听不行。”沈海遥笑着说。
他笑得轻松,好像这些事完全与他无关。
“‘生花’如果毁了,我可能也活不了了。”
*
这一次的幻境开启后,沈海遥奇迹般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生在他襁褓时期、明明根本不可能记得的事情。
他想起他的母亲夜夜哼着摇篮曲哄他入睡,想起平厄门血洗沈家庄那一天时,父亲抱着他惊慌逃命。
当然,也想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生花”是他们沈家的劫,每个出生的孩子身体里都有这样一个东西。它就像是贪婪的寄生虫,寄生在沈家每一代人身上。随着时间推移,“生花”会逐渐变成宿主,到了最后,沈家的人反而成了“生花”的附属品,依附于它而活着。
“生花”和被它寄生着的人,一体同命。
*
“这大概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破毛始终都没有损毁。”沈海遥用下巴指指桌上的毛,说,“因为我还活着,所以它就活着。反过来,我想,如果它毁灭了,我多半也活不了了。”
褚鹤安静听着,他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
沈海遥莞尔一笑,“你总要离开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褚鹤终于肯抬头看他,那脸上并不如沈海遥想象一般挂满眼泪。
褚鹤神情坚定,“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