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遥抖抖衣服,脱下披风收回储物囊。他左右看看,戳戳柳玉,说:“师叔,你这次的降落地点也太偏了吧。”
柳玉很会适时开启关闭耳朵大法,丝毫不理会沈海遥说的话,自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两人正准备离开这里、前往最近的集市时,沈海遥吸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非常淡非常浅,如果不是因为沈海遥从小生长在望尘山,闻惯了血腥味和药味,可能真的就这么忽略了。
他拽拽柳玉袖子,说:“师叔,你闻到了吗?”
柳玉点点头。他的修为比沈海遥不知高了多少,自然早就闻到了,只是他灭心绝情已久,既没有好奇是谁受了伤,也没有打算出手相救,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但既然沈海遥提出了,他也愿意陪沈海遥前去查看情况。
不远处的湖边留着一串带血的脚印,脚印小小的,大概是某种动物。沈海遥顺着脚印一路追过去,从湖水中听到几声沉闷的鸟鸣声,戚戚哀哀的。
大概是哪只鸟受了伤,从空中跌落,掉进了湖里。
沈海遥脱了外衣,扑通一声下了水。
他很快在水中寻到了那只受伤的鸟。湖水清澈,那一连串血迹就显得无比刺眼。
从水面钻出时,沈海遥怀里抱着一只鹤。
他大声嚷嚷道:“师叔师叔,你有没有带伤药?它腿伤啦!”
柳玉拂了拂衣袖,沈海遥的身体顷刻之间恢复了干爽。他把鹤放在地上,又接过自己的外衣穿上,指着鹤的腿,对柳玉说:“就是伤到了这里,不严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
柳玉却皱了皱眉,他蹲下身子,挨在沈海遥身旁,右手并起两指探了探它脖间的脉相。
“怎么了?”沈海遥紧张地问。
柳玉收回手指,说:“海遥,你捡了个宝贝。它有灵脉,悉心养着,搞不好以后能化形。”
这世上有许多不为人知、却人杰地灵的宝地,他们望尘山便是其中之一,不仅适合药草生长,对他们修仙之人境界的提升也有绝妙的功效。像这只鹤一样吸收了日月精华而诞生于天地间的灵物,若带回望尘山照顾,化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真的呀?!”沈海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轻轻摸摸鹤的小脑袋,听它在自己的手掌下出哀哀的叫声。
沈海遥连集市都不想逛了,拉着柳玉说:“我们快回去吧!找师尊给它治伤!”
回去的路上,沈海遥把它裹在自己的披风里,宛如老父亲一般将它抱在怀里。
回到望尘山后,褚星津眯着眼睛,颇为无语地看着沈海遥怀里的小东西。
“我堂堂望尘山,坐拥全天下最珍贵的药草,我这双手,把多少人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他把自己胡乱吹嘘一通,随后难以置信地说,“你现在让我给这么一个东西治伤?就这点小伤?”
“……”沈海遥拱了拱手,抱着鹤离开褚星津的院子,扬声喊道,“雅风,宜风,你们有谁在吗?来伤号了啊!开张啦开张啦!”
最后还是褚星津亲自给鹤包扎了伤口,又仔细探了它的灵脉。
他罕见地露出认真的神色,沉吟再三后,指指沈海遥,“你倒是真会捡。这鹤年纪不大,但从灵脉的成熟程度来看,它应该已经通人性了。在望尘山养着,最多十年便可化形成人。”
不等沈海遥高兴,褚星津露出邪恶的微笑,说:“这么好的东西,让给师尊做试验品吧!让我看看天生灵物的身体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你休想!”沈海遥大叫,连忙抢过刚刚包扎好伤口、正躺在自己床上休息的鹤,紧紧护在怀里,“你敢动它我就跟你拼命!”
鹤靠在他怀里,因为他粗鲁的动作低低痛吟。
褚星津看了无语,“……你勒得它不能呼吸了。”
此后的几个月后,沈海遥找到了乐子,也不嚷嚷着要下山去玩了,整日躲在房里逗鹤为乐。
不知是鹤天生灵根,还是望尘山当真钟灵毓秀,它被捡回来不过几日便通了人性。
某天山上那两只小傀儡被温宜风带出门了,偏巧万雅风订的药草种子要送上山,他一个人拿不过来,便去找了沈海遥帮忙。
沈海遥把鹤揣在怀里,得意地说:“你来了之后还没下过山,师兄带你见识山下的好东西!”
……然后在御剑下山的途中从剑上摔了下来,一人一鹤摔得七荤八素。
沈海遥自觉丢了大脸,找了一棵树,抱着膝盖坐在树下一言不。
鹤从地上爬起来,两步跑到他身边,矮下身子用脑袋蹭他的肩膀,短短的翅膀卷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背上。
沈海遥扭头看看他,神色恹恹,“干什么?”
鹤干脆跑到他身前,两只翅膀向后张开,做了个起飞的动作,又转过来,乌黑的眼睛冲着沈海遥眨了眨。
“你的意思是……”沈海遥慢半拍反应过来,“你、你带我飞……?”
鹤钻进他怀里,低低叫了两声。
沈海遥迟疑着爬上鹤的背,满心都在怀疑它细细的腿是不是真的能支撑起自己的重量。
万没想到,这鹤看着纤细瘦长,力量却当真恐怖。它载着沈海遥,翅膀扇了几下便飞上了天。
先前没有留意过,直到这时沈海遥才细细观察起鹤的外形。它通体雪白,只有翅膀尾端有一小簇黑色的毛,盘旋在这偌大天地间的时候,的确是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