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劫狱了。
毓玚怒不可遏,可这些府兵又当真是与自己浴血杀敌过的士兵,他下不了狠心杀他们。两相为难之际,聂凯泽带着一众禁军杀了进来。
毓玚百口莫辩。
那几个府兵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错到会害死他们的皇子殿下,此刻反倒因为毓玚的责骂而心生不满,士气大减,很快被禁军消灭。
此时,皇帝匆匆赶来。玄天道观的“十六殿下有帝王之相”还萦绕在他心头,再见到这样的场景,连查明真相的步骤都省了,竟直接按照谋逆罪,想要处死毓玚。
“……父皇,儿臣这些年来一直远离朝堂,并非因为我真的热爱行军打仗,只是因为,以儿臣的谋略,断断无法在储君的争夺中安然自保。”毓玚自嘲地笑笑,“我该继续待在云南,不该回来的。”
他低低地说:“世人皆想做皇帝,但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我生在普通百姓家,与这皇族血脉再无半点关系。”
说罢,他一个跃步向前,抽出距离皇帝最远的一位禁军手中的长剑。
“护驾,护驾!”聂凯泽惊声叫着,“逆犯想弑君!”
毓玚撤步,轻松躲开他们,最后留给自己的父皇一个带着遗憾、带着不解、带着恨的眼神。
之后挥剑自刎。
*
没人敢在这件事上触皇帝的霉头。毓玚不再是尊贵的皇子,他只是一个造反失败的乱臣贼子,甚至连尸身都没有被好好安葬,只被随意丢弃了事。
……只有尹修瑾还敢去寻他,见他最后一面。
尹修瑾踉跄着跪倒在地。
眼前是他见过无数次的人,是他小时候的玩伴,是他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
……是,因为他的软弱,因为他的包庇,而被十二皇子无辜害死的人。
毓玚、毓玚是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军,而不是这样脸色苍白地倒在这里的呀……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有勇气去揭十二皇子的所作所为……
尹修瑾心如刀绞,张开嘴却只能出意味不明的啊啊声。
他抱着毓玚的尸身,哭得几近昏厥。
最后,还是十二皇子找到了他们。他找人安葬了毓玚,又把尹修瑾送回了尹侯府。
皇帝因为这件事情大病一场,没过多久就退了位。
……先后失去了两个儿子,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尹修瑾也一直病着,太医对他的病束手无策。伤口已经愈合,也没有别的症状,他只是高烧不退,时常昏睡着。
难得有几天清醒的时候,尹修瑾拉过母亲的手,慢慢写道:“母亲,我想离开京城,我们离开京城吧。”
母亲哪里会不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