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歌答道:“那你就伪装成一面普通的镜子吧。”
镜妖乖乖哦了一声。
***
重雪宫很大。
它几乎霸占了一整条山脉,却只有一道出入的通道,每个山头的画风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别,但主建筑大气磅礴,气势直冲云霄,犹如出鞘的利剑,不怒自威。
而整个重雪宫里,居然真就没有一个御剑飞行的弟子。
从头顶掠过去的身影,只有一只只姿态优美的白鹤。
季沉歌瞥了眼领路的小童子,隐隐明白,在天上飞的这些白鹤,估计都能化成人形,是重雪宫豢养的灵兽。
“大师兄?”
“大师兄,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师兄!你来的正好,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悟出的剑招!”
季沉歌在重雪宫的人气相当之高,一路上都有年轻弟子主动来和他打招呼,而这些年轻人,在或冷淡或爽朗之余,都带着股尖锐的剑意,意气风。
有的人甚至拉起季沉歌的胳膊就要往演武场跑。
白鹤童子板着脸阻止道:“掌门真人要见季师兄。”
搬出师玉树的名号,这群蠢蠢欲动的剑痴才不甘不愿的作罢了。
季沉歌全程维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故作冷静,等白鹤童子暂时挡下了一波师弟师妹后,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
他们在纯明殿里见到了师玉树。
随着白鹤童子走进大殿,季沉歌看见一男子端坐在殿上,三十岁上下的外表,虽不如季鸿雪俊美,但很是温润儒雅,端庄持重,不像是剑修,更像是个儒雅的王爷。
季沉歌动作行云流水的一拱手,唤道:“掌门师叔。”
师玉树和蔼的点点头:“见你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了。”
季沉歌心中疑惑,就见这位掌门师叔呵呵一笑,道:“我怕你心中介怀,便一直没有告诉你。很多年前,金苓道长便对我说,你命中有一场大劫,恐有性命之忧,且避无可避,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几日前你的魂灯忽然熄灭,可是吓
了我们一大跳,不过只是片刻,魂灯就又重亮了起来。重雪宫建了这么多年,魂灯熄灭又燃起的例子只有两例,一个是你师祖,一个就是你,沉歌,可否告诉师叔,究竟生了什么?”
系统适时的科普道:「魂灯,在各个大世界与中世界普及的便利道具。重雪宫众弟子的魂灯都保存在剑魂里,一旦魂灯的主人身死道消,魂灯也会随之熄灭。」
师玉树耐心的等待季沉歌的回答。
季沉歌决定把之前的解释照搬过来使用,他道:“回掌门师叔,我在青藤小世界中与一位元婴期散修生了冲突,他身死道消,我则失去了之前的记忆,那时具体生了什么事情,已记不清了。”
与之前一样,隐去了邵玦与叶磷的存在。
“哦?”师玉树的笑容敛去,身体微微前倾,关怀道:“忘记了?”
季沉歌点头。
师玉树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除了失去记忆,可还有其他不适?可有受伤?”
季沉歌摇摇头:“并无,伤势已经痊愈,多谢师叔关心。”
师玉树又问:“哦?那与你产生冲突的散修呢?”
季沉歌敛眸答道:“已然魂飞魄散。”
师玉树轻轻哼了一声,“那就好。”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和蔼的语气里掺了几分沉重的压迫感,好像若非对方魂飞魄散,他就要亲自把人碾成残渣一样。
但仅仅是一瞬,师玉树又变回和蔼的掌门师叔,亲切道:“那沉歌如今还记得些什么?”
师玉树的态度过于友善,比季鸿雪那位正牌师父还要关心他,季沉歌一面斟酌着自己的态度,一面尽量言简意赅的答道:“名字,还有剑法。”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见到师父与师叔时,我亦觉得十分熟悉。”
师玉树闻言便靠回了椅背,季沉歌从对方的反应里精准的get到了‘哦,这不是都记得嘛’的含义。
……该说师玉树跟季鸿雪不愧是师兄弟么?
师玉树松了口气,转而安慰季沉歌道:“这样的事情虽不常见,但也时有生,或许过一段时间你就想起来了。唉,就算想不起来,那也无妨。你还小,往后的日子也长着,只是短短二十年的记忆而已,忘了
也罢,那些事情,我可以从头教你。”
他豁达的开解完,便沉吟道:“只是,这还无法解释魂灯之事。”
就算当时的季沉歌命悬一线,魂灯也不会熄灭,魂灯熄灭,只会意味着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死了。
他的视线轻轻落在季沉歌身上,看着站的挺的师侄,心中有无数猜测纷纷掠过,包括被某些邪魔外道动了手脚却不自知的严峻情况。
他对季沉歌的疼爱从来不比季鸿雪逊色,而季沉歌,就是师玉树钦定的下一任掌门,重雪宫高层无人不知。
季沉歌可以失去记忆,可以从头学起,但决不能有所闪失。
季沉歌不知对方心中所想,他镇定的任由师玉树打量,一面感受着落在身上的复杂目光,一面不禁感慨,原身的师父师叔、师兄师弟都是自内心的关心他的。
而正在此时,他的视野里忽然多了一双小巧的赤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