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用全英文的课堂来了个下马威,又在班会上约法三章,“我知道班上大部分人家境都不错,但是我今天能站在这里教你们,也不是一点背景都没有。只要你老实听讲,认真完成我布置下去的作业,就什么事都没有。千万不要跟我对着干,否则我惩罚学生的手段也很直接,你直接下去到操场跑到我喊停,校长来给你求情都没用。”
这番冷硬无情的言,震撼地全班哑口许久。铁娘子(英语老师)根本不和学生开玩笑。就连各个小组长都亲自挑选,全都是女生,被戏称为娘家军。
大课间有半个小时,逢宁身为娘家军的主力之一,不得已从前头开始收起作业。有人没写完,眼神暗示一下,她就大方地把自己的递过去。她也不急,懒懒等他们抄完,再晃啊晃的,移动到下一排。
收到赵濒临那儿,两个人都在奋疾书。
“喏。”她习惯性地抽出本作业丢到他桌上,“给,快点儿。”
江问翻了几页书,余光扫了一眼,毫无情绪,“我不抄。”
逢宁略有意外。她嗯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那你写吧,我先收后头的。”
过了会,她折返。声音悠悠响起,“你二段的时态和复数都错了。”
江问一顿,在纸上悬空了一会。倒是赵濒临忙跟着搭话,热络得不行,“哎哟喂,逢老师,您也检查一下我的呗。”
逢宁扯出个笑容,故意用嫌弃的语气,“你嘛,交学费的话我考虑一下喽。”
他们说的高兴,江问用右手转,帽掉到地上。他“啪”地放下,垂去捡,余光扫到地上的影子,顿了顿。
他下意识抬眼去瞧她,有一秒钟的停滞,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画面是无声的,影子斜成一条线。逢宁怀里抱着一沓作业本,和身后的光影交织,目光镇静平和,不远不近地看他。
这个角度,江问需要仰视她。他们都还太小,少年的他只是不由自主,本能地这样去看着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仰视’这个动作即将会贯穿他的一生。
在漫长的以后,他也只能这样看她。
*
自从赵濒临从汪劭口里听说了几件逢宁的“光荣事迹”以后,就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好不容易跟逢宁讲上话,他不由地就问了出来,“你初中剪自己头的事儿是真的吗?”
逢宁神色不惊,淡定地说,“这你都知道?”
“听别人说的。”
“哦?我这么有名吗。”
赵濒临点点头,他还想继续搭话,瞥见江问的眼神,缩缩脖子,自动消声。
晚上,逢宁洗完澡到教室自习。刚开学,离期中考试还远,大家普遍没什么学习的动力。班上零零落落只坐着十几个人,还算清静。
学了没一会,不知道生什么,前头有人开始狂欢,闹哄哄的。
逢宁伏案在题海中奋战,解完题目,擦掉草稿纸上写错的公式,一抬眼就看见赵濒临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走来。
她一怔,“哇,你今天过生?”
赵濒临扯掉绑成蝴蝶结的丝绸缎带,“不算是。今天是我阴历的生日,我一般不过,我妈事儿多,非给我整了个蛋糕来。”
“噢。”逢宁不大在意地点头,继续做下一题,“生日快乐。”
渐渐教室人多,热闹了起来。
一块切成三角形的慕斯蛋糕摆在桌上,逢宁不明所以。
赵濒临故作淡定,“给你的。”
她不客气叉了一小块,喂到口里,唔唔两声:“谢谢老板。”
旁边有几个男生,看到赵濒临绕过几排桌椅,主动递蛋糕给妹子,哦哟哟地一通乱叫。
赵濒临肤色是偏深的小麦色,还是掩盖不住脸皮微微红,他暗骂了一声操,又忍不住咧嘴笑。
大家都感觉出来了,赵濒临今晚不晓得哪根神经搭错,十分活跃。上上下下地蹿,不知道闹给谁看。
“你今天很亢奋?”江问坐在自己位置上,倚着桌边瞧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濒临有点窘,像被被戳中心事,大声嚷嚷着什么啊。
本来江问不爱吃甜的,被他们逼着,强行喂了一大口,腻地直反胃,“有喝的吗?”
后方冒出一道声音:“ad钙奶喝不,我还有好几瓶呢。”逢宁摸出一瓶,特别自来熟,带上吸管递过去,“给你给你。”
江问沉默一会,反手接过来。
结果她不松手,他又拽了拽,没拽动,扭头恼道,“干什么?”
逢宁无声地笑,故意逗他,“你力气这么小啊?”她靠的近,说话的热气拂到他耳际。
江问脸一沉,略微使劲。一来一去僵持着,俩人都不松开。
这古怪暧昧的一幕落到丢纸条的女生眼里,她攥紧手中的,低下头去。
裴淑柔刚进教室,就看到江问和一个人在抢东西。她走近两步,站住,一下怔住了。
是个女生。
江问从来不会和女生这样拉扯打闹。
“阿问。”裴淑柔喊了一声。
逢宁玩够了,看到有人来,顺势抽回自己的手。
“在干嘛?”裴淑柔皮肤白皙,长及腰的黑清纯地披着,脸上挂着笑容,视线在逢宁脸上转了两圈,问他。
江问也很快恢复平静,他不解释,淡淡别开了眼,“蛋糕在旁边,自己去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