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些时候了。
村子里的人看见他们回来,跟着队伍一起到了大院儿等着领取自己的东西。
霍戍让蒋裕后给他们分,自拿着买的大寒瓜和糕点进了屋。
平时这个时辰桃榆还没午睡起来。
林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日子过得平淡乏味。
桃榆又怀有身孕,上不得山,下不得水,多数时间都只能在家里。
每个月唯一有点期待的事情,就是等着霍戍去县城采买东西回来。
可以带点村里没有的吃食新鲜新鲜。
他走进卧房却发现屋里没有人。
“小桃子去你干娘的院子里了。”
黄蔓菁正在内院里头翻晒草药,入夏以后,许多山里的草药都成熟了,黄引生每回上山都能采到不少草药回来。
现在不仅他的院子里晒了许多,这边的院子也晒上了。
村里物资缺乏,而药材在许多地方都是紧缺的东西,黄引生来的时候虽然带来了不少药材,但总也不能坐吃山空,趁着夏月里天时好,能多收集一些放在手上算一些,彼时总有用到的时候。
如今两个村子,两百来号人,就是个头疼脑热的也要用到不少药。
先前匪徒进村,光田家五郎手脚挨了刀伤就耗费了好些药物。
黄引生计划着也在村里开个药堂子,到时候向村里收药草,如此会有更多的人采药,总会比他跟黄芪两个人去采药收集的快。
他现在时不时要去给人看病,要么就是村里有人找上来看病,隔三岔五的才有空上山。
光要黄芪一个小哥儿上山去采药,山里地势复杂险要,他是不放心的。
不过自从商队的人回来以后,霍守文良他们总上山去打猎,黄芪跟着他们上山采药,有人照看上一眼,他倒是放心些。
霍戍应了一声,转去了元慧茹那边。
现在大家住在一起,有一个好处就是方便。
平时各自吃各自睡,像是没有住在一起一样很自在,互相不会干扰。
但想要见一面不受风吹不受雨淋,穿过两条廊子就到了。
“这个料子最是软和顺滑了,十里布行都是用做亵衣贴身穿的。当时急着走,想着东西也不能带太多,也就没带上两匹。不过这两匹也仅够给小家伙做衣服了。”
“触手当真好。”
桃榆笑着摸了摸布面儿:“说起十里布行也当真是惭愧,先时商队走商的时候前去拿了一批货,只付了六成的钱,原说是剩下的四成等着商队回来以后再给补上,不想同州战乱,我们都来了渝昌,剩下的四成货钱还没能结给汪老板。”
“来时在路上倒是遇见了瓷器行的陈掌柜,把欠下的四成货钱结算给了他。现在还差着汪老板和方禾茶铺的钱。”
乱世之中,桃榆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能够再见上一面,但是欠人家的还不上心里总是亏
欠,当初他们做生意也是因为信誉才给他们的货。
说起汪隆,吴怜荷手微顿。
昔年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要不是汪隆让她在十里布行做事,给她一个糊口的机会,她哪里能有今天。
虽说这些年她为着十里布行尽心尽力,成了布行里不可或缺的布娘,但她知道,其间是汪隆帮了她许多。
他已年近三十,却是迟迟没有娶妻。
他的心思,这些年来或多或少她心里都明白。
她自己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断是不可能耽搁他。
为此她曾与他直截了当的谈过他们之间绝无可能,他倒是不曾勉强,只是却依旧独身一人。
当时同州兵变乱起,汪隆得到消息便已经再做准备,她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他和霍戍准备离开同州的消息。
毫无疑问,最后她做了怎样的选择。
吴怜荷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现在大家的日子渐渐安定下来,阿盼如愿认祖归宗,现在跟着霍戍纪扬宗骑马射箭,做事待人,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成长起来,她心里无比欣慰。
她也重新受到了大家的接纳,时时可以回去看望父母兄弟。
这些事情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一一实现,说句难听的话,若是没有这一场战乱,或许这些事情一辈子都不能够。
但不可否认,她偶尔还是会想到以前在十里布行的那些日子。
“十里布行不只是同州有产业,其他府城也有分号,要是想把剩下的货款结算给他们也很容易。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同州战乱以后,汪掌柜去了哪处分号。不过还货款的话直接给分号就行了,交代一声掌柜都会收到消息的。”
桃榆眼前一亮:“那太好了,不知在渝昌有没有分号?”
“有的,不过在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