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裕后多嘴问了一句:“囤来自吃?”
霍戍把粮食都弄了进去,弓坊这头一开始便是为着囤放货物而选,外头的铺子不算大,但内里有很大的储物空间。
他选了一间干燥通风的存放粮食。
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蒋裕后的疑问。
霍戍同蒋裕后倒了杯茶,这时辰坊里没旁人,粮食弄进去后田小佃都下工了。
“手底下现在兄弟多,需要的口粮不少。”
霍戍道:“外在也是为囤点粮以备不时之需。”
他看向蒋裕后:“今同州知府有各自为政之嫌,唯恐天下有所变故。”
蒋裕后闻言眸光微动,不由得深看了霍戍一眼。
他初次见到霍戍的时候便发觉他似乎并非同州人,纪扬宗家中独只一个小哥儿,会把孩子嫁给他,自不必想也是个有东西在身上的。
今听其无所避讳的一言,当即放下茶杯同霍戍拱手做了个礼:“霍老板不妨深做一谈。”
霍戍应声。
年初新任知府同州任命,在此之前蒋裕后便收到京中兄弟的信函。
今临嘉帝已然年老,却迟迟未曾立下皇储,膝下皇子各怀鬼胎,朝堂动荡。
皇室之中今已长成的皇子都有四个。
大皇子为长子,年长而得皇帝喜爱。
二皇子又强干,心怀野心。
四皇子母家显赫,乃是皇后所出。
还有一个不受皇帝宠爱的六皇子,自小养在外头,现
今成年也已回宫。
谁也不知皇帝究竟是何心意,去年北域站止,割让土地又赔款。
朝中有鉴臣死鉴皇帝当早日立储,退位以享天福,不想老皇帝龙颜大怒,竟将鉴臣流放西边的不毛之地。
一时间朝中再不敢有人多言。
这临嘉帝上位之时已是中年,许是享受于大权在握,虽已年老甚至于有些昏庸,却还并不愿意将皇权让出,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
朝中的皇子私底下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谁也不服谁。
今同州知府便是四皇子阵营之中的官员,他兄弟提前嘱咐,勿要为其办超出本职以外之事,否则便是站队其中。
他们此等微末人物,四皇子若是得位,他们未必飞黄腾达,若是败落,遭丢出顶罪乃寻常,落得个满门抄斩。
保持中立方为上策。
蒋裕后得知京中消息后背生寒,在州府官吏投诚之际未有表示,知府还曾私下笼络过,见其仍未有所动。
于是直接将其踢出了局,且还行打压。
蒋裕后也算见识到了知府为人,反而更为庆幸不曾与之为伍。
此般秉性,他时如何可共谋大事。
“如此说来,四皇子的人这是在为谋大计而敛财集粮了。()”
谁人不知同州物产丰富,想要做大事,钱粮是最少不得的东西。
霍戍觉着先前所做的一切安排也都对了,但是却也并高兴不起来。
宁做太平犬而不做乱世人,情愿所有应对兵变的安排都是枉费,也更想过安生日子。
可若事情既要来,那能做的也只能是面对。
两人谈了许久,蒋裕后离开时天已经擦黑了。
桃榆听了两人的交谈以后,有些心不在焉的。
虽然他一早知道了霍戍囤粮就是为了不时之需,但真当是听见局势混乱之时,心里还是发惴。
同州自他出生起就都还算安定,但这两年确实有了些动乱的苗头,就好似是去年起的匪乱。
别怕,提前做些应对就好,也不一定真会乱。()”
霍戍出言安慰,他倒是早见惯了动荡。
桃榆点点头,状似不忧,夜里还是做了好几场梦。
年初在外头的时候外边乱,他想着回到同州回到家就好了,现下最为安定的地方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怎么能不担心。
过了两日,是初一。
这日骑射场来的人诸多,不少显贵都是冲着霍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