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本来想和他谈谈,一看这场面,算了,还是先追上再说。
且百忙之中抽空回答阿尔弗雷德:“夜枭和林肯的区别在于,他并不想我们知道他姓韦恩。”
“是啊,从他的行动轨迹来看,简直能称得上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以为你要杀他。”夜翼插嘴,“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拉开距离是十分明智的。”
“……”
提姆之前和杰森聊天的时候,给自己的导师保留了颜面,家庭通话则没有这种烦恼。
“蝙蝠侠理应令人恐惧。”布鲁斯板着脸说,“而且我们刚才谈论的是,他避开了韦恩,而不是避开我。”
“这在我看来是一回事,布鲁斯。”
“不,它们完全不同。”
按照计划,这场追击战会以一个人抓到另一个告终,然而在进展到中途时,原本相对宁静的哥谭夜晚被警局上空巨大的蝙蝠灯照亮了。
蝙蝠侠在两个南辕北辙的方向目标前徘徊了一瞬。
长而陡翘的屋檐上,夜枭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天空。然后他又回过头,无声地和蝙蝠侠对视片刻,开口说道:“看来你有工作要忙,还有闲暇能够浪费在我身上吗?”
顿了顿,他又问:“今天晚上你的助手在哪?”
布鲁斯没回答,事有轻重缓急。
他从楼顶一跃而下,遥控出蝙蝠车接住自己,朝着警局方向疾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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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蝙蝠侠离开以后,我在街头随机抽取了一位幸运流浪汉。他在得知我只是想问问题时大松一口气,倒豆子似的科普了一堆不知真假的故事、和绝对不可能是真事的都市传说,成功树立出蝙蝠侠能把六英尺壮汉吓进医院的伟岸形象。
至少我终于知道天上那盏灯的名字和用处了。
但讲道理,蝙蝠侠离开得太干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而且冷不丁得到自由还有点不适应。
蝙蝠侠有帮手,说不定过会儿会来,一想到要和不知身份的……蝙蝠阵营人士打交道,我就感觉自己多年未曾治愈的社交障碍变得更加严重。再加上蝙蝠灯召唤效果立竿见影,哥谭义警临走前几乎都没犹豫,事有轻重缓急,我就是在脑门上大写了一个‘缓’字,以至于现在实在很想去会会他的另外目标,看其他反派‘急’在什么地方,顺便让他们再也急不起来。
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距离哥谭警局只有不到八百米,都能看见蝙蝠灯平台上正在交流的两个人了。
……
冲动是魔鬼。
我过来图什么的?
趁机跑远点不好吗?有这时间买张机票,人都飞出美国了。
在蝙蝠侠看见我之前,我陡然停下脚步迷途知返,原地犹豫一番,去街头自助贩卖亭拿走一张报纸,寻找到附近的露天公园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看完闻的第一段,大约也就三百个字。
同时我一心两用思维清醒,熟练地根据脑海中的哥谭地图和蝙蝠侠的行进度、估算出他现在所在的大致地点。
……
从根本不干正事的角度来看,我思维也不是很清醒。
一个小时后我坚决地把报纸翻过一页,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引擎声。蝙蝠车从我身前的小路上直冲而过掀起大片尘土,差点把我带着手套的手里捏着的报纸吹飞。三秒钟后它突兀地来了个急刹车,我将报纸稍微放下来点,想了想问道:“需要帮忙吗?”
这是一句礼貌的废话。
我从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城市管理,推己及人,蝙蝠侠应该也是如此。更何况我身份不明还能完美融进反派堆里,无论如何都摘不下身上那个‘缓’字。
果然蝙蝠车减后又加,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心想我应该换个地方,不然下次蝙蝠侠还走这条路,我们再见到彼此实在让我有点尴尬。我自己今天晚上各种想法纷乱繁杂,做事有失常理,别人又不知道,难免显得我像个猎人停手之后非要驻足回头看的西伯利亚狍。
以哥谭警局为圆心,我绕行到海岛的另一侧,蹲在了某座废弃高架桥的栏杆上。
凌晨两点钟左右,我看完了手头的报纸,将其中有著名慈善家、商人、科学家、政治家等等称谓的莱克斯·卢瑟表演说并附上照片的那一页仔细折叠好收起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觉得这个连量都要反转的世界真是严谨得可怕。
正当我准备再去找之前的报纸依照日期倒叙阅读时,蝙蝠车以雷霆之势冲上高坡,同我擦肩而过之后撞碎栏杆,三百六十度回旋后精准落地,无事生般地向前驶去。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拦路牌,确认这的确是条正在施工中的桥梁。
尽管蝙蝠侠这次停都没停,但他没看见我的概率和我没看见维修牌的概率是一样的。
……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去他妈的。
这次我决定停留在原地,并且不准备将精力投入到阅读中去了。我居高临下地俯瞰周围这片地域,拿出我管理另一座哥谭时的严谨态度,将所有违规跑上维修街道的犯罪分子扼杀在桥头。天色蒙蒙亮时,又一个奇形怪状还有点眼熟的人从我身前狂奔而过,我条件反射地单手扯住他的手臂往身前一拉,在他踉跄着弯腰的刹那用另一只手肘击打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