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霸亲眼见到过别人的苦难,但他无法感同身受。
唯一一次例外是我在和小丑交锋的时候受了点外伤——绝对不严重,也就和做饭割到手类似,比我当年初出茅庐技巧不熟练被黑帮逮到、又辛辛苦苦逃出来时程度差得远。自从我稳坐高位,时刻有人愿意为了权力和金钱替我赴死,就很少会遇到必须亲身上阵以命相搏的大场面了。
不巧的是,第二天我和卡尔有点工作上的交接。
当时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随时可能去和死神来段贴面舞。
事先声明,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在同事与外人面前袒露任何弱点的。那天我思维清晰、行动流畅、气息稳定,霸现我受伤只是因为他的鼻子闻到了房间里不该出现的血腥味。
他第一反应是我刚杀了人过来。
我其实应该顺着他的话承认。
但我那天根本没想太多——作为美漫世界的级反派,谁还没翻过车呢?受点小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神力戒每天都在被自己戒指压迫着□□工,不是也哆哆嗦嗦地成为了一方老大。
结果万万没想到,在卡尔眼中,辛迪加成员和普通人是两个物种。
普通人受伤甚至死亡是正常的,放在我身上就很不正常。
他从此打开世界的大门。
同时让我莫名窝火,实在非常想把他揍一顿。
……于是我把他揍了一顿。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缓和许多,老祖宗说不打不相识果然很有道理,不枉我针对氪星人的弱点研究了这么多年。
说回现在,我和露易丝都同卡尔切磋过。不过我们毕竟是同事,为了面子情谁都不会下狠手,以至于现在卡尔虽然知道人都是会死的,却不知道会怎么死。
他偶尔就反应过度。
而我身为辛迪加唯一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他看到什么或常见或离奇死法都会条件反射地在我身上联想一下,再由我这个能威胁到他的人上升到他自己,格外居安思危。
大概夜枭居然会受伤——而且不是因为同他或者女王内斗——这件事给他留下过经年不散的心理阴影。
道理说得通,我理智上理解。但感情上,我希望我跳槽前有机会让他知道,氪星人被套了麻袋流出的鼻血确实也是红色的。
我打断他俩的争论:“霸,我近期都没有时间——我要请个长假。辛迪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电话对面陡然安静下来。
我这时已经走到了卢瑟的实验室。他正围着台机器打转,听到动静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我一眼,意识到我没挂断电话之后耸了耸肩,主动给我让出近距离旁观的位置。
我耐心地等着电话里这段沉默过去,边走到电脑旁翻看卢瑟计算机中的记录。
半晌,露易丝柔声道:“你知道卡尔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托马斯。”
“和这无关。”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真的很忙,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挂断了。”
卡尔道:“夜枭,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卢瑟的屏幕上出现一行文字,是他在问我:你想不想看看试运行的结果?
只是试运行而已,我们两个研者都站在这,随时能够中断连接。卢瑟珍惜自己的性命,他的风险把控做得很到位,理论上不会有危险。
而且我需要平行宇宙的详细数据。
我对卢瑟点点头,同时回答霸:“你找不到,卡尔。我近期也许会出远门,但不意味着哥谭会脱离掌控。”
“如果有人在我离开时打我的城市的主意,”我面具下露出微笑,意有所指道,“回来之后,我需要和那个人好好‘谈谈’。”
这并不是说我今天就迫不及待要用卢瑟的原型机进行尝试。让我信任卢瑟不如让我相信霸没什么坏心眼。
我只是口头上为以后的行动做个铺垫,顺便观察下假设我短期离开,会不会有人胆敢妄动。
我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希望没有人天真地对此抱有侥幸心理。
……但我可能穿越时间太久了,居然忘记这句话还是个F1ag。
我话音刚落,卢瑟忽然拧眉,神情严肃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你的磁场……”他喃喃地说,“怎么会和波动产生共鸣?”
情况不对,我下意识地按到身边的能源制动键。
整个实验室顿时跟着暗下来,只有应急指示灯闪烁着绿色光芒。
按照常理,这是停止设备运行的最有效方式。
但我和卢瑟谁都没有放松,事情仍未解决。
我意识到,那台传送门正在以我和它之间的中点为轴心,像宇宙中双子星那样持续运转。卢瑟说得对,是我身上的某些特殊之处同它产生了共鸣,以至于在没有能量供应的情况下,通往平行宇宙的通道仍旧缓缓向我敞开。
仿佛一个默不作声的邀请,且带有异样的吸引力。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白色的光芒闪烁着,我心底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在问。
你欺骗不了自己。你清楚你所做这一切不单纯是为了理查德·格雷森。
……反正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死亡而已。犯罪巷那天起,我的生命一直是我手头上最不值钱的、为达目的随时可以牺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