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卧室门口，本想问程聿意早上想吃什么，却忽然停住，也没有开口说话。
程聿意还不知道6矜淮已经起床，他今天醒得很早，毕竟沙太硬，硌得他骨头都疼，后半夜睡不安生。
少年一头黑略显凌乱，靠在沙上一手支着脑袋，长腿搭在茶几上，姿势舒展随意。
“你他妈的……”程聿意唇边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眼皮半垂着，浅棕色的瞳孔里带着漫不经心，吩咐人毫不客气，“让你送你就送，问这么多做什么。”
“祖宗，你又犯什么病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听起来无奈至极，“大清早的不睡觉，我到哪儿去给你买大沙。”
“还有你看看你给的地址，是哪个老城区，你什么时候跑那去了？”
程聿意淡淡撩起眼皮，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又没让你送，找个家具公司送货上门不会吗？蠢死了。”
“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作为程聿意的小，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把地址给我，今天就要是吧？”
程聿意随口应了声，挂完电话后伸了个懒腰，抱枕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嘴里咕哝一句：“这沙真硬，浑身疼€€€€”
程聿意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倚在卧室门边看着他的6矜淮。
程聿意愣了下，心跳声骤然加快，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到底听到了多少。
刚才他似乎又暴露出了本性。
程聿意心中是被抓包的紧张，脸上呆滞了一瞬，下意识收回了自己随意搭在茶几上的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顿时老老实实坐得端正。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没过脑子。
程聿意像是才看见了6矜淮，“你醒了。”
乖巧jpg。
6矜淮：“。”
6矜淮差不多听了全程，面上没有显出什么异常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平淡，走到了沙旁。
程聿意眨了下眼，清透的眸子里印着6矜淮的身影，完全看不出刚刚才说话嘲弄的嚣张模样，试图狡辩道：“我可能有起床气，早上偶尔喜欢骂人……只是偶尔。”
6矜淮没说这件事，俯身捡起掉到地上的抱枕，低声道：“沙确实太硬了，疼哪儿了？”
程聿意后悔自己长了张嘴，要是他是个哑巴就好了，他闻言立即摇了摇头，“不疼不疼，我瞎说的。”
程聿意性格挑剔，这种挑剔是天生自带无差别攻击的，就算住的是五星级酒店，他还是会挑出一大堆毛病来。
但现在，程聿意不想让6矜淮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的家。
6矜淮坐到程聿意旁边，伸手撩了下少年的后衣领，看见脖颈下的脊骨已经被硌红了。他睡过沙，自然知道这张沙和硬板没什么区别，对于程聿意这个娇贵的少爷来说只会更加难以忍受。
6矜淮的声音轻了几分，“晚上没睡好的话，你可以去卧室再睡会儿。“
程聿意被6矜淮的动作刺激得身体都僵起，后脖颈处不经意被触碰，引起一阵陌生的酥麻。
可程聿意心里还吊着一把悬而未决的刀，他猜测6矜淮或许没有听到他的电话内容，否则不会还对他这么温和。
“睡好了。”程聿意心中不大安稳，试探性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6矜淮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位少爷可能从没做过试探别人口风的事情，心虚的情绪已经摆在了脸上。
6矜淮没打算藏着掖着，只是低声道：“有事好好说，别说脏话了。”
程聿意脸色一僵，“……你都听到了？”
6矜淮迟疑片刻，还是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