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啪地一声将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吐了出来,“我在你这个年纪,抽烟喝酒样样不少,现在的孩子这么单纯了?”
哪有说不抽烟喝酒就算是单纯了?
他觉得这话说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能说出来的,心智像是很小。可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帅,又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兴,他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张扬却不失分寸。
学校门口玩机车的他见过不少,大多是学生,买的车不是太好,但每次伴随着轰鸣声的他们总有一种老子最叼的气势,但其实,在江临安眼中,那些不过就是群小屁孩而已,真以为声音大就最牛批。
最帅的车配最帅的人,他觉得这女人和这车是最完美的搭配。
“喜欢这车?”女人抖了抖烟灰,烟灰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灰黑色的粉末,“想碰碰?”
“不想。”江临安说道。
他对机车不感兴。
这辆车通体黑,无处不散出金属的光泽,如同女人鞋上的柳丁。女人抽烟的时候,略短的上衣往上抽了抽,江临安用余光能看到她的腰腹,腰上缠着是墨绿色的蛇,环了一圈,蛇身上栖着黑色的蝴蝶,肚脐眼上的金属圆环很显眼,像是蛇信子。
抬眼看了看,他这才现,女人的右耳上有两颗纯黑色的耳钉,左边的眉骨上也有枚黑色的眉钉。他之所以觉得女人大概有三十岁,那是因为无论漆黑的头多么显年轻,脸上和脖颈上总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漆黑的头,黑色的穿着,金属黑的车,像是哪部电影里走出去的女主角。会骑着机车往大楼里扔炸|弹,然后头也不回地逆着风往地狱之门驶去的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出魅力,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似乎在叫嚣着,你可以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可你也只配看而已。
烟雾吐出来,笼罩了她半张脸。
江临安突然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不知是在哪见过。那种熟悉感比先前的轰鸣声更能刺激他的神经,除了小舟以外,这是他第一次无意识地盯着一个人看了这么久。
女人不忌讳他那没什么礼貌的目光,倒是也看了过来,玫瑰色的红唇微启,说道:“你可以叫我童姐。”
江临安一下子回过神,把目光移开,嘴唇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句,“童姐。”
一时惊讶,觉得很奇怪,自己并没有说出想要认识她的意思,但她却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我不常跟陌生人说话,但我对你挺有好感的。”童姐说道,漂亮的黑往后甩了甩,把她的耳钉全都暴露了出来,手上的烟燃了一半,“你叫什么?”
对方都报了称呼,江临安也只好说道:“江临安。”
说完这三个字,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这个学校登记的名字是叫江安。
说错了,不太好。
童姐突然笑了笑。
江临安皱了眉,问道:“怎么?”
“没什么。”童姐摇头,“觉得这名字很好听。”
“可我不这么觉得。”江临安说道:“临安,临近安宁,永远都是临近,却到不了。”
莫名地,他有一种很突兀的感觉,觉得很想把心事说给这个女人听,分明这是连面对小舟也没有的情绪,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但就是没忍住。
对临安的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说给另外一个人听。
别人觉得临安是一个城,他却觉得这名字萧条。
女人微微抬头,望了望远处的落日,要不了多久,这日头就该完全沉下去了。
“这里的落日啊,我好久都没见过了。”童姐说道,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温柔,与那黑漆漆的深沉感不同,她眉头上的黑钉随着眉毛一抬一落,“以前我也在这个学校读过书,咱俩算是校友。”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叫声学姐来听听。”眉钉高挑,添上了一丝戏谑。
“……”江临安叫不出口。
童姐笑出声,声音比银铃还好听,“叫不出就算了。”她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只烟,燃不了多久了,竟是觉得有些遗憾,但又不想再抽一支。
“真的不来一支吗?”她问道。
江临安摇了摇头。
童姐不甘心,漆黑的皮靴轻轻踮起,鞋背上被挤出些褶皱,她凑拢了说道:“来一支吧,这样我也能再抽一根。”
江临安没说话,心想着她原来是为了找个烟友。
“是不会?”
“是。”
“我教你。”童姐像是终于寻到了再抽一支烟的借口,把剩下一点的烟蒂扔在地上,脚尖踩上去狠狠转动,从烟盒里又抽出了一支,“来,看我。”
江临安看过去。
她将烟点燃,吸了一口,“会了吗?”
这就算教了?
“还是不会?”童姐的眉目间爬上了几丝疑惑,她拨开头,面对着江临安说道:“这次看清楚了啊,吸一口,然后跺脚。”
她真在地上跺了一脚,鞋跟踩在地上,啪嗒一声,“然后吐出来,简单吧?”
吸一口,跺一脚,吐出来?没见过谁抽烟还跺脚的,江临安觉得好笑,但脸上没透露出来,只冷漠地看着她略显滑稽的吸烟教学。
倒是对这女人的兴又多上了那么几分。
“来,你试试。”童姐抽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