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休息了一会,立即又满血复活了。他悄悄的瞄了一眼众人,见他们几个脸上并无怨色。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四处溜达活动了一会。
杨坚随口吩咐道:“王长史、邓主簿你们根据功劳大小,把那些赏银分给将士们吧。”
郑珏急忙拒绝道:“这怎么行呢,将军辛苦打下来的,我们怎么能要?”
杨坚不高兴的回道:“我又不缺这点钱,分给你们还不要,是不是嫌少。”
几个将领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杨坚不再和他们纠缠,继续吩咐道:“还有,这次演武龙心大悦,那几个人可以官复原职了。那个上次找我比射箭的家伙,这次表现不错,官升一级吧。”
王屹平静的回道:“下官明白。”
“你们自便吧,我先回去了。”杨坚说完,撂下众人,独自一人往回走。
郑贲赶紧跟了上去,问道:“少爷现在不累了?”
杨坚摸了摸肚子,回道:“我饿了,要找点吃的填下肚子。”
窦荣定此时正好赶到,听到杨坚的这句话,笑眯眯的说道:“阿坚,姐夫给你送吃的来了。”
杨坚接过窦荣定手中包裹,欣喜的问道:“姐夫,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饿了?”
窦荣定温和的回道:“是岳父让我给你送来的,边吃边走吧,岳父叫你快点回去。”
杨坚打开包裹,吃了一颗糖果,平淡的问道:“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吗?”
窦荣定把手搭在杨坚肩膀上,和善的回道:“不是,岳父让你去回去认一位叔父。就是昨天刚到京的那位司马将军。”
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这晶莹露珠,散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的芳香。
虽然已经进入初冬时节,路边仍然残留了一些野花顽强盛开,少了鸟雀欢快的鸣叫声,树林略显静谧,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回荡。
“主上,人已经到齐了。”尹正躬身禀报道。
宇文护徐徐转过身来,定定的盯着众人,良久才悠悠的开口道:“阿祥,此前你就已经知道杨坚武艺不凡了是吧?”
贺兰祥平静的回道:“知道,只是阿护哥当初对他印象不太好,所以我也没多说。”
宇文护静默了片刻,继续问道:“两位候将军也一早就知道杨坚治军有方吧?”
候万寿不安的解释道:“太师,我们虽然清楚,但是……”
宇文护冷静的回道:“我知道,你想说,是我一直听不进,所以没有细讲。阿宪,你的看法呢?”
宇文宪平和的回道:“我跟他接触时间不多,但是就这两次短暂接触来看,杨坚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出色将领。从练兵、排兵、布阵等等这些方面来看,从小到大应该有人专门指导培养过他。”
宇文护听完众人的回答,喃喃自语道:“杨忠看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杨坚身上了。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看到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故意演出来给我看的。岂有此理,居然被他们骗了这么久。”
贺兰祥忍不住问道:“阿护哥,实话说,除了外面的谣言,杨坚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你和尹正一直觉得他是个那么差劲的人?”
宇文护闻言,如同当头棒喝,大吃一惊:“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杨坚进京这么久,除了调戏了一次独孤伽罗,还有在朝堂上被我吓懵过一次,确实也没干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就连去青楼,也是我带他去的,我为什么一直觉得他顽劣不堪呢?”
宇文宪分析道:“太师,杨坚人未进京,谣言已经四起,所以太师心中对他的印象也就大打折扣。当他干了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师就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不是个靠谱之人,之后对他的评判难免有失偏颇。”
宇文护痴痴的说道:“这么说来,还是我自己太过固执的看轻他,所以才一直没能清楚的看穿这个人。现在明白过来,已经错过了对付他的最好时机了。”
尹正小声的提醒道:“主上,昨天我们安排了那么多人手,为什么就试了杨坚的武艺就放过他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需要再多费精力了。司马消难虽然只是随口奉承了一句,可是倒提醒了我。当时远远的看着杨坚跨马而出,我就觉得他身上有股与众不同的威严散出来,那时还觉得奇怪。直到他说出那句虎狼之气,还有双那炯炯有神的眼睛。”
尹正质疑道:“主上就凭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觉得杨坚很了不得?”
“尹正你不明白,一个人厉不厉害,很多时候眼神就能分出高下。心如止水宁静祥和,目如劲箭脱弦而出,这样的人必定胸怀大志。还有他和人比试的时候那份从容淡定,一旦被逼到绝境,立马变得狠辣果决,这样的人必定野心勃勃。如果我能早点看到他眼里精光外射的寒光,也就不至于被蒙蔽至今。”
候龙恩提醒道:“今日之后,杨坚可就声名鹊起,陛下必定会趁机将他网罗到麾下予以重用。太师再想对付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贺兰祥见宇文护没有回话,趁机劝道:“阿护哥,杨坚再厉害也只是个小辈。如今我们要对付的人还不少,不应该花太多的时间在他身上。”
候万寿连忙附和道:“末将也赞同大司马的话,杨坚对太师并没有产生什么威胁,如果我们无故去招惹他,只怕最终杨忠会死心塌地的倒向陛下那一边。”
宇文护淡淡一笑,回道:“你们都说的很对,我现在没打算动他,相反我还要捧他,拉拢他。既然知道他是个人才,收为己用不是更好吗?”
候龙恩追问道:“太师打算怎么做?”
“独孤信和宇文毓这段时间,应该会拼命帮他洗刷之前的名声,等到声势大了,他们也该给杨坚谋个好前程了。既然这样那我何不顺水推舟,给杨坚安排一个好职位。这样我既给了他好处,还能捏住他的命脉。如果让宇文毓想出一个好去处,我们又控制不了的话,到时候就被动了。”
贺兰祥建议道:“阿护哥,要不把他放我下面?”
宇文护没有直接回答,慢条斯理的说道:“自从李植那群人被诛杀,司会一职还有右小宫伯一职一直空缺,如今让他顶上其中一个空缺,岂不正好?”
还没等众人回应,宇文护继续说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司会一职给他风险太大,万一宇文毓先掌控了他,那我们可是给自己插了一颗钉子。右小宫伯一职倒是挺合适他的,宇文毓有一个连襟替他掌管皇宫宿卫,想必是放心的,而这个职位又在我的管辖范围,谅那小子也不敢乱来。”
贺兰祥赞同的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能人尽其用,还能卖个人情给杨家,也能管束到他,这样杨忠也不会随意倒向谁。”
尹正怀疑道:“主上,右小宫伯只是正四命,杨坚如今已经是九命的骠骑将军了,他会不会不愿意接受这份差事?还有,既然觉得他是个麻烦,为什么不把他踢出京城,让他去边疆呆着去。”
宇文护冷冷的回道:“杨坚空有一个虚衔没有实权,也干不成什么大事。右小宫伯可是实实在在的手握实权,他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把他踢出京城,这个风险太大,连宇文毓都不可能同意这么做。万一杨忠有些什么想法,我们连个制住他的把柄都没有,所以把他留在京城,对谁都有好处。”
宇文宪插话道:“我同意太师的看法,杨坚现在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崭露头角,如果放任他跟着杨柱国出去四处征战,恐怕不出十年,必定成为一代名将。再过个十年,才三十多岁的杨坚就会声名显赫,到时候只怕没人能管控的了他。”
宇文护赞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阿宪跟我想的一样,在这点上,恐怕宇文毓也是如此想法,所以他才会这么热心的替杨坚谋个好职位。”
尹正继续质疑道:“主上,属下还有个疑问。杨坚留在京城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有独孤信在,他是不可能安心替我们效力的,所以……。”
宇文护目光犀利,神情冷峻的回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独孤信这个人我们绝对不能留。早在杀赵贵的时候,我就已经留了后手,只等着时机一到,立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