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后,众臣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独孤信眉头紧锁,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出了宫门口。他身旁并立而行的杨氏父子,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缄默不语。偶尔几个朝臣的议论之声传入到三人耳中。
“唉,没想到宇文护这么狠,像赵贵这样的元勋功臣说杀就杀。”
“就是啊,想当年还是赵贵一力支持,才使宇文丞相掌握了军中大权。这么多年来,赵贵对宇文家族的衷心拥戴也是毋庸置疑的。没想到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宇文丞相虽然也猜忌过这些功勋元老,但是毕竟都给人留了不错的后路,没想到他的继任者,居然如此毒辣,不顾情义。”
“没办法,当初宇文丞相有能力掌控住这帮军中大佬,所以还能温情脉脉。现在这位,如果不靠杀人如何立威,只是这终非长久之道。杀的人多了,反抗的声音也就会越来越响。”
“是啊,连这些位高权重的柱国大将军都这样朝不保夕,更何况,我们这些籍籍无名之辈,岂不是人人自危。这样的政权岂能长治久安。”
“你这话可别瞎说,要是被人听了去,小心……。”
“是我失言了。”
三人一边听着朝臣们的谈论,一边陷入了沉思。行至一处无人的偏僻地带,独孤信悄悄的环视四周。
“贤弟啊,这个宇文护比我们想象的要心狠手辣啊。看现在这形势,以后恐怕……。”
“是啊,赵贵一倒,我们这些人更是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杨忠话刚说完,无意中瞟到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恼。
杨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阿坚,你怎么了?你不会被这点场面就给吓傻了吧,以后还怎么担起更多的重任。”
独孤信怜惜道:“贤弟就别太苛责坚儿了,每次宇文护强令他来上朝,总会整出一些事来。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太过于血腥也太过突然,坚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杨坚回过神来,痴痴的问道:“爹,今天早朝带兵包围宫禁的那位将军是宇文护的心腹?”
“是啊,他是大将军贺兰祥,宇文护的表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杨忠看着儿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禁一阵慌乱。
杨坚直视父亲的眼神,回道:“我和他交过手,而且还不止一次。其中有一次他身旁还带着一对兄弟,好像姓侯,可能也是宇文护的心腹之人。”
“侯氏兄弟?阿坚,宇文护最信赖的这几个大将被你撞见了好几个,那你这段时间所演的戏不是都被宇文护拆穿了?”杨忠说到这,内心也有些惊慌。
杨坚百思不得其解,转而救助自己的父亲。“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宇文护知道我在骗他,那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在等什么?”
“这个贺兰祥为人倒是正派,和为父倒也有些交情。只是相对于宇文护的关系来说,这份交情浅的很啊。难道他们想在你身上得到点什么,所以暂时不对你下手?”杨忠边说边猜测着所有的可能性。
独孤信劝慰道:“坚儿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为妙,到时候他们真的要为难你。我和你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你周全。”
杨坚感激的看着独孤信,回道:“独孤伯父,爹,这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们的羽翼下生存,总有一天我还是需要自己去承担这些责任。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早一点去适应。”
杨忠听儿子这么说,欣慰不已,温和的劝道:“阿坚,你帮爹承担的已经够多了,我知道你急于想助爹一臂之力,可很多事情也得慢慢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爹和你伯父能帮你的尽量帮你,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知道吗?”
“知道了。爹,对不起,儿子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金钱,却仍旧没有帮您及时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还请爹责罚。”杨坚惭愧的低下头,等候着父亲落。
杨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别自责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探听到宇文护的机密情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能有这份心,爹就已经很欣慰了。”
独孤信见状,也劝慰道:“是啊,坚儿。这些事情都不能急在一时,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步一步慢慢来,我和你爹都相信你能做好。”
杨坚听到两位长辈的安慰,心头一阵滚烫,一时冲动想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几个字:“我会尽力的。”
话刚说完,一群手持大刀的侍卫,急匆匆的穿街而过,包围了整个赵府。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锁着赵府里面的一群男女老少骂骂咧咧的赶将出来。
显赫一时的柱国府邸朝夕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满目悲凉。三人望着麻木的围观看客,凄惨的赵府家眷,回想刚才宫门口朝臣的议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不胜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