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怎么可以又借了?他们也是农民,他们不是福利局。
钱,钱,钱,我的脑子里都是钱,我多么需要钱呵,我能借一点么,借一点钱,借一份未来给弟弟,可以么?子龙,我在珠海惟一的依靠过的男人,我第一次想开口求他了。
打电话给他,手机关了。家里的电话通了,却是女声,一听就是他家的执政阶级,我忙忙的挂了。
哪儿去找他呢?
呆在他家不远的树下,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怕他的太太看见闹事的。站着,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和她出来了,他搂着她的腰,亲密无间,说说笑笑。
看上去那么恩爱,那么亲密,那恩爱亲密就似两粒钉子,大,粗,重,扑面而来,把我订在十字架上,我是有罪的。
——抑或没有我,他们的日子,会一直这样恩爱下去的&he11ip;&he11ip;
这可是他日常说的,他已经不爱的女子?既然不爱,为何还这样拥着?表演恩爱给别人看么?
是的,一定是表演给人看,子龙说他早已不爱她了。
默默的跟着他们,醋海翻腾,却不敢走得太近,人家名正言顺,我算什么?
只能跟着,我要借钱,我别无去处,弟弟要上大学,而目前惟一能救济我的,也似乎只有他了,我和他至少熟识。
他把他太太送到一个女子俱乐部,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我叫他,口干舌燥,不知道如何开口,子龙&he11ip;&he11ip;
街上人来人往,他没有听着,折了身,进了一个酒吧。我看了看门口的闪烁不停的灯光,眼花缭乱的几个字——红房子。
进了去,靡靡人群,燕燕莹莹,妖冶的女子在酒吧里穿梭,满目春色。子龙在哪里,我一时看不着,唯有在人丛里四处张望,一张张面孔看了过去。焦急寻找。
一个穿了红肚兜,红裤子的女人在酒吧里谈笑风生,迎接送客,后背裸露,尤似金兵入侵,一片空茫——大宋的半壁江山就此沦落。
她手里端了个赤金盘子,衣着上面印着大朵牡丹,繁花似锦,朵朵盛放,我宛然看到一条俗艳的床单招摇——不,是床在招摇,穿了牡丹花床单的钢丝床在招摇,骨勒分明,青筋毕现,俗艳暧昧的招摇。一看,就令人想爬上去睡上一觉。
后来和她熟识,曾这样调侃她,而她眯着眼睛说,杨爱,性感不就是一张床么?
她为此自得。
她边走边和客人一个个的要着什么,最后,她朝一个角落里走去,我亦顺着目光看去,哦,子龙在那里,他的怀里搂着个女孩子。他曾这样搂过我的,他的怀抱曾经是我的,我熟悉他怀抱的味道,熟悉他怀抱的宽度,什么时候属于别人?
那女子面庞清秀,清纯可爱,一看,像一颗鲜的水果。
冰雪覆背。
云垂海立。
第二章
欲生欲死,欲死欲仙
我呆着,想躲,似乎不愿面对这样的真实。我一定看错了,他说,杨爱,你知道我太太看的紧,我没办法来找你,我&he11ip;&he11ip;
皆谅了他,皆信了他,皆以为他爱的就是我一个人。他没有时间陪我,我自己陪自己,只要有他的爱就好了。
他的爱是我的营养,我靠它活。
心刹那裂开口子,流出了血,汩汩的,顺着腔子,流,流,流,流成了河,凝住了我的脚,永拔不出。
血污满脚。
谁是欢?谁是旧爱?我,这个女子,他太太,谁是?
呵呵,真是可笑。
谁也不是主角,都做了配角,陪衬他了。
我还嘲笑什么别人,我和他太太是一样的女子,排在他爱情的队里,等待分点爱的羹,食。
好傻,杨爱。我自责,身子一软,跌进了身边的一张椅子。
他以为他是谁?天下女子的耶酥么,人人都可以博爱至厮?
正手足无措,那穿床单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眼前,一大一小的眼睛斜斜的看牢我,盘子擎在了我的鼻端,那里面是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千纸鹤。
飞不起的爱情信物。
她把下巴一抬,沙沙,哦,你也填一个。
我不明所以,填&he11ip;&he11ip;什么?
她更有兴味的看我,你不知道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知道什么游戏规则,唯有胡乱反问,应付了事了。
她把眼睛一眯,第一次来红房子吧,把你的手机号码写在千纸鹤上。
我摇头。我没有手机,我那么穷,哪来的手机?我朝陈子龙那儿看去,他抱着她,他抱着她,抱在膝上,一口一口的喂她酒喝。
哦,没手机么?BB机的号也可以,她说。
我胡乱的摇着头。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我穷,穷的一清二白,连女子最随身的爱情都无有。那么穷那么穷,穷到眼睛也在享受一场免费电影,那镜头,晃啊晃的,晃啊晃,晃至我泪眼模糊。他喝了一口酒,他靠近了她的脸,他寻找她的唇,他把那口酒哺给她,哺给她,深深的哺给她&he11ip;&he11ip;
多么熟悉的镜头!
呵,角色更换,剧情不变,他,曾经,给我也这样恩爱过,恩爱至奢侈!
这个知道分子,他做爱都做的那么有知有识!每次,他都喜欢把我喂成微熏的样子,酒意里,微醉里,离离与合合,翻翻与复复,进进与出出,一切似酒,一切是酒,欲生欲死,欲死欲仙,快乐至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