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说,他和我一样,对爱早已丧失了能力。他无力爱了,他得对自己的话负责。
我鼻涕泗流,对不起,林廊,是姐姐不好。
他摇了摇头,想要伸手,但无力可支,他说,你不要自责了&he11ip;&he11ip;吻一下我&he11ip;&he11ip;姐姐&he11ip;&he11ip;
我吻了吻他的唇,这是个血腥的吻,因我的唇上沾满了血渍。他笑看着我,姐姐&he11ip;&he11ip;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在我的怀里闭住了眼睛。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林廊,林廊你醒醒&he11ip;&he11ip;你醒醒啊&he11ip;&he11ip;
门外有人拼命地拍门,喊,鱼小姐,开开门,里面怎么了?快开开门!
我放下林廊,我满身血渍,我把门打开了。是那男子,他抢身而进,他背起他的儿子,就朝门外跑。
我软软地坐在地上,喃喃地道,林廊,林廊,你醒醒&he11ip;&he11ip;
第五章
鱼玄机,你可知罪?
你这样呼唤过一个人吗?呼唤他醒,为了即将的丧失,为了生存本身。千年之前,有人这样呼唤过鱼玄机,在暗黑的夜,摇着我,薇儿,薇儿,你醒醒。
我永能看得到,我历历在目地看得到,我不明我自身。我看得到千年前那个我,睡在根根木桩的囚室里,穿着灰色的囚服,蜷缩如婴,鼻息轻轻,安然地睡着了。那一夜,是她睡得最平静的一次,自从打死绿翘之后。
她梦到了她的母亲,那坐在小矮屋前,笑得妥帖而愁苦的妇人。她也梦到了童年。她更梦到了平康里,如林的妓院,以及妓院里女人的笑声。她梦到了桃花,溪水,溪水上影子漂浮不定的那个男子。她在捞,她的两只手都在捞,她捞了起来,捞起了那白衣长身的影子,她抱紧,她说,温先生,我终于找到你了,温先生&he11ip;&he11ip;
梦若成真多好。
若能回去多好。
可她回不去了,她已经老了,她只喜欢他身体的那个男子这样宣布了。
薇儿,薇儿,你醒醒。
有人摇她,她睁开眼睛,她把那人一抱,紧紧。她喊,温先生。
那人一听,把她一推,语音马上冰冷。鱼玄机,是我,不是你的温先生。
她这才清醒,借着油灯,她才看清,是温璋,京兆伊温璋,白日里在龙虎大堂上,着了官袍,双目炯炯,气势汹汹审她的男人。
两边的衙役,个个魁梧,表情刚硬。
法不容情。
温璋当京兆伊,以执法如山,疾恶如仇,严刑酷法闻名京城。
终于,她沦落在这个四方脸的男人手中。
他一丝不苟的脸,毫无表情。鱼玄机,你可知罪?
知罪。
你真的杀了人?
是。
所杀何人?
婢女绿翘。
尸藏于何处?
咸宜观后花园紫藤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