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想法很邪恶。这个想法常常把我自己吓一跳,我看着那尾鱼,问它,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他?要喜欢到想杀了他呢?
杀了他,是不是就拥有了天长地久的幸福?
可你知道,所有的幸福,不过是片刻的事情。
我们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无法把握。
你应该知道的。
你应该知道,和一个男人做爱,做一千次,一万次,也说明不了什么的。
是的,说明不了什么。只是做爱,只是男人和女人,只是兽,只是在最惊心的一刻,互相嘶咬、来去、离合,而后各自散场,消失在人海里不见了。
原谅我这么说,你原谅我。你要知道,千年之前,咸宜观里,鱼玄机曾和一个男人,一个善吹胡笳的年轻男人,一个鱼玄机只喜欢他身体的男人,也如此销魂,如此蚀骨。
无有爱,只是做。
第四章
鱼玄机已然不是鱼幼薇
她遇到他,在芸芸的来客中。
李近仁出资,为她大宴宾客。
那天是她二十三岁的生日。
绿翘十三岁了。
她永记得,那天咸宜观里,来客不是贵族子弟,便是名人雅士,管弦丝竹,笑声谑语。
而有的人,遇到,便属于劫数。
客人陪不过来,绿翘、绿腰、绿镯、绿香四个婢女替她款待着。
师父,有个叫温璋的人,在观外求见,师父见不见呢?绿翘咬着舌头说话,绿翘最近喜欢这样说话。
温璋?哪个?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请他进来吧,身边的李近仁拥着她的细腰说。他希望她快乐。
薇儿,薇儿。
亲呢的声音,渴盼的呼喊,喊得她手里的酒杯一抖,三两滴酒水,洒了。
这个名字,失踪已久。再有人唤,如同旧时好友,陌路相逢,心里的惊喜,如何言说?可是温——先——生,回来了?
她唇齿粘滞,缓缓回,心如撞鹿,砰砰直跳。
十多年前的爱,借尸还魂,不肯罢休。
玄机&he11ip;&he11ip;你怎么了?李近仁扶住了她,他注意到了她苍白的脸色。
不是!是位陌生的年轻男子,四方脸,浓眉大目,锦衣华服。
好生失落。
薇儿,你不认得我了吗?那年轻男子从袖里取出来一张花笺,桃花笺,因时间久了,纸质黄,里面的花瓣一如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