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窘迫的脸都红成喜贴一张,低着头一口气把话说下。
教他做诗?
好啊!她一口应了。她真愁没回报他的方法,现在好了。她教他做诗,当真是最好的报答。
她取出一张纸来,真心地夸他,温璋,你制的纸真好,怎么制的啊,能把花瓣丝毫未损地制了进去?
制桃花笺讲究的是火候,就是煮桃花花瓣的时候,火候要适宜,火太大,煮烂了,火太小,花瓣的颜色和清香又煮不出来。煮得恰到好处的时候,把煮好的花瓣加进纸浆,就好了&he11ip;&he11ip;
他一谈起制纸来,就羞涩顿失,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不再慌张。
回至家,她忙忙给温先生写信,都写在桃花笺上,她那芳芬的心事,都隐在笺香,墨香,一一画的字香里。
——他可读懂了它?
她教温璋做诗,温璋和她一起采桃花,给她制花笺。如此一来二往,两颗年少的心,不久就捻熟起来,青梅竹马。
又是一春,他和她一起去翠华山上采鲜花。
他试着叫她,走在她的身后,年少的嗓门,半成熟的嘶哑。薇儿。
薇儿?
温先生回来了吗?
她手里的花篮落地,她太想他!梦里梦外皆是他。软软地回,满目柔光,温——
错了!是温璋。
她弯腰去捡篮子,失望满怀,却不带在脸上。温哥哥,你叫我干什么?
温哥哥?她叫他温哥哥?
温璋提着花篮,对着满山的青翠和鲜花,欢喜太大,无法释放,他疯狂地喊,薇儿,薇儿,薇儿&he11ip;&he11ip;
她愕然,温哥哥,你疯了吗?
他不肯停歇地喊,薇儿,薇儿,薇儿&he11ip;&he11ip;
群山回应,薇儿,薇儿,薇儿&he11ip;&he11ip;
她亦孩子气,学着他应答,薇儿在这里,薇儿在这里&he11ip;&he11ip;
群山回应,薇儿在这里,薇儿在这里&he11ip;&he11ip;
好久,他才停住,她也停住,互相打量,傻傻地打量。他说,薇儿,我还会制别的花笺。梨花笺,紫藤笺,海棠笺,牡丹笺。薇儿,你要不要啊?
她歪头看他,要,当然要,只要是温哥哥做的花笺,我都要。
于是,他为她制花笺。梨花开了采梨花,海棠开了采海棠。
店里若忙,他和她便借了月色去采花。那夜,月色溶溶,他和她走在山上。她看到崖畔上几株亭亭的兰花。叹了口气,指给他,温哥哥,你看,真美呀。
他想也没想,就探出了身子,为她去采它。
骨碌碌一声,他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