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丹青美人图,倒成了这唯一的点缀颜色。
画中女子,一身嫁衣,笑容是那么纯真不染世俗。
他记得,这件嫁衣是她亲手所做,希望来日穿着自己缝制的嫁衣嫁给心仪之人。
这话言犹在耳。
结果她穿着嫁衣出现在了安承宇的登基大典上!
“呵。”他冷笑,虚摸着画中人轮廓。
就在三日前,她一把火烧了太子旧殿,火光几乎点燃了整个后宫,她一袭嫁衣自缢梁上,待众人有所察觉时,她早已被火海吞噬,风一吹连尸骨也找不到。
“就算死,你也不愿待在我身边吗……”
他躺在榻上,手摸索着她曾经躺过的地方,合上了眼。
南苑。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杜若听着朗朗读书声,看着女先生左挥舞着教鞭,一字一句释意,有些心猿意马。
“六月出兵奔不歇,兵车修整准备齐。四匹雄马肥又壮,人人穿起出征衣。玁狁来势特凶猛,我方边境已告急。王上命我去征讨,保卫国家莫推辞。”
“哈哈哈哈。”随着话音落下,院中传来一道道讥讽似的笑声。
“居然已学到了《六月》,我还以为以左先生的能力,怕是只在《关雎》上止步不前呢。”
北苑先生林子仲领着一众学子倚在院中横栏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眼中尽是戏谑。
左微微低头,礼数周全。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没事找事,脸上丝毫没有不快,“看来林先生刚从《关雎》中回过味来,不然也不会如今惊讶于《六月》。”
南苑学生笑作一团,就连北苑些许学生也没忍住‘噗呲’出声。
林子仲瞪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左的目光仿佛蹦出火花,“左!”
左也不甘示弱,“林子仲!”
林子仲轻嗤,“尽耍些嘴皮子功夫算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多念几句酸诗,来日就能上阵杀敌了吗!?”
“未尝不可。”女声清脆,不过并非左所说。
学生们望向声源地,看清来人,纷纷摇头。
“杜若你瞎凑什么热闹,你连诗句都念不顺,连嘴皮子功夫都耍不起来!”
“呦?现如今草包也敢在这种场面上出头?”
“你懂什么,她不是最喜欢出风头嘛,这回看她怎么下台。”
无视众人目光,她走上前对着左行了个礼,才对着林子仲等人道,“云皇后在世时,曾经不费一兵一卒,凭借着林先生所说的几句酸诗,拿下了久攻不破的千岁关,既有先例可循,敢问林先生为何不可?”
林子仲黑了脸,咬牙道了一句,“云皇后乃巾帼英雄,是世家子弟典范,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敢和皇后相提并论!”
杜若不卑不亢道,“云皇后崇尚女子自强,希望女子顶天立地,有着自己独有的光芒荣耀。”
“她愿的是,所有人都能在她之上,而不是以她为例。”说罢,她抬眸看了一眼林子仲,本是无心之举,可看在林子仲眼里,像足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