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让他辈分还高呢。
以前浪荡江湖无所事事,动不动就挑逗小姑娘,但片叶不沾身的公神医神色麻木的坐在书房里捧着水月谷的账本瞧,时不时的咽了咽口水,开口询问管账的弟子,“你……确定这里面都没记载错?”
“启禀谷主,肯定没错的,咱们水月谷几乎八成的田地种的都是药材,各位同门也都是大夫,平日里除了侍弄药材便是研读医书,治病救人,纵然有求医的江湖人奉上一些礼金,但也挡不住各位同门试药炼药的消耗,还有买粮食日常用品等,咱们谷里,确实是已经存钱耗尽,还欠着十几万两银子的外债。”
公俊风又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十几万啊!合着从十几年前,他们水月谷就已经靠借债过活了啊!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还每天拿着谷中的月钱出门浪,师兄居然也真的给……
哦,对,要不是师兄不善管账,他们水月谷也不会欠了这么多钱。债主见不到还款竟然也还继续给,这是何等害人害己的精神啊!
公俊风神色木然,“钱……就一直没还,人还继续借啊?”
“是。”管账弟子神色同样痛苦,甚至有点愧疚,“三十年前,师祖救治过秦家家主,而我水月谷的欠债,几乎全是从秦家钱庄借来的。”
公俊风沉默了。
纵然他们做大夫的,治病救人很容易得到谢礼,但是……水月谷门人是要脸的,过诊费药费太多的,大家也是不太会收的,毕竟,以后还是要混江湖的,名声也很重要。
再说了,江湖中人,都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家伙,身上衣服不带两个补丁都不好意思出门,也就那么几个家大业大的,家里有仆从经商,勉强能保持大户人家的风范,大部分人,都可穷,他们想收谢礼也收不了多少。而大户人家的,也没那么多至关重要的人得什么了不得只能他们出手诊治的病不是?
靠这个养活门派……就会是现在这种状况,师祖三十年前救过秦家家主,所以他们水月谷花了人秦家十几万两银子。
公俊风捂脸,一张还不算老的脸,默默的红了。
纵然他们对秦家有过恩情,但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啊!还一薅就是十几年……
“谷主,还是得想想主意,再这样下去,只怕秦家会不满,再多的恩情,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师……师兄怎么说?他借了十几年的银子,就没想过怎么还吗?”公俊风抹了把脸,抬起头来抱着一丝期待。
“老谷主的意思是,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得过且过便是。”
公俊风:……
那你最后还是被气死了,公俊风无语,果然,只有他那师侄女才是师兄的心尖尖,至于什么谷中财务账本什么的,只爱研究医术和无限度宠溺女儿的师兄哪里会感兴,只能百般拖延,结果搞到了现在这步田地,这么大烂摊子落到了他头上。
“谷主?”弟子试探着询问上任的公俊风。
公俊风一拍桌子起身,纵然他沦落到继承了水月谷谷主的位置,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扛起来,他公俊风还没怕过谁!不就是开源节流吗!师兄不会,他来!他公俊风天资过人,不仅仅是在医术上,赚钱上肯定也是可以的,绝对能处理好水月谷的这一烂账。
公俊风定了定神,“以后,不许再向秦家借钱。”
“是。”弟子拱手,竖耳恭听公俊风下面的指示,应该能救水月谷于水火之中吧?
“另外……下令,收集谷中所有值钱财物,统统上交,我们水月谷……要典当还债……”他公俊风绝对不能背着欠债过日子,这债再背下去,水月谷还有脸出去跟人打交道么?
“是!”弟子硬着头皮答应。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水月谷如何凄凄惨惨的暂且不提,反正谁来表达不满公俊风就把账本给他瞧,反正也兜不住了,自家人,不怕丢面子,出去丢人那才是真的丢人,于是,典当一事进展顺利,就连公俊风自己,都把几年前不知道哪个姑娘硬塞给他的定情之物都交出去了。
还钱!
秦家一下子收到了八万两的欠款,很是吃了一惊,秦家是厚道人,否则也不会白养水月谷这么多年,还从不上门讨债,导致水月谷除了管账的弟子和谷主,根本没什么门人知道水月谷欠债一事。
秦家家主亲自接待了只剩一身好衣服的公俊风,公俊风木着脸,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低人一头,不过也没办法,他也算是用着秦家钱活了这么十几年,根本挺不直腰板。公俊风将欠款一事说明了,并表示,剩下的银子他们也会尽力的去凑,只需要时间。
秦家家主自然同意,还客气的推脱了几番,被公俊风坚定拒绝了,秦家家主也没再坚持。
毕竟,再厚道的人,66续续出了几十万两银子,那也是肉疼的,水月谷能还钱,那自然是好事。不过秦家也没有跟公俊风约好还钱日子,而是给足了水月谷时间,让他们什么时候凑够了,什么时候还就可以。
公俊风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的骨气硬不起来。
从那天起,江湖上的风流神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仇大苦深,背负巨额欠款的水月谷谷主。
以前,公俊风爱穿锦衣戴玉冠的,手里折扇一甩,那是何等风度,而如今,粗布衣衫穿起来,好衣服不多,可不能可着造作,还是要在关键场合才能穿,再加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严肃,人未老,心先老,很快就从江湖美人榜上除名,变成了路边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