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生悄无声息地就从客栈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没有什么要留下,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来去空空。
傅生只庆幸自己已经看得见了,不然自己此时一定显得很可怜,她不喜欢被可怜,哪怕是被自己可怜。
荆不夜现傅生的离开是在天明后,特地为她准备了早饭的他去敲门,半天没有回应,他当她还和他置气,就说了许多话,但始终没有回应,他有些不放心,便先说了致歉的话后破门而入,这才觉屋内空空荡荡,床被都是冰冷的。
荆不夜立刻找人问,所有人都是惊诧后表示并不知情,只有卫道说了话。
他安慰担心的荆不夜道,“你不用太担心她,其实她眼睛已经好了!”
卫道的表现很平淡,所以让荆不夜起了疑,“卫兄知道什么吗?”
“我昨夜和她聊了会儿。”
“你们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啊,就是说荆兄弟你既然坚定要带着安姑娘,那就让傅姑娘退一步成全你和安姑娘啊!”
“所以,卫兄觉得傅姑娘是因此离开的吗?”
卫道摸着下巴思想道,“傅生这样的人都很高傲,所以……确实很可能是受不了我昨夜和他说的那些话,然后就一走了之……其实,她也不用这么想不开啊,她眼睛既然好了,那就不会是你的累赘了……”
卫道说着话并笑呵呵地搭手上荆不夜的肩,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飞了出去。
“少门主?”
苏姚几个都惊讶地看着荆不夜,因为方才卫道显然是被他震飞出去的,但一看到他的神情,几个人又不敢言语了,平常的荆不夜一直让人觉得性格温和很好说话,但此时他的脸色深沉得可怕,一看便知不好招惹。
“哎哟喂,荆兄弟,你干什么?”卫道爬起来,虽然嘴里叫着痛但脸上偏偏还带着笑,“荆兄弟,你忘了,傅姑娘说过,你要留安姑娘她就不留,反正她总是要走了,现在这样你也不用多在意!”
“少门主!”
柳意觉荆不夜的动向后没能及时拦下,只能和其余人一样看着两个男人交上了手。
“喂,荆兄弟,你到底是想打我还是想被我打啊?”
卫道说完这话,两个人才分开,荆不夜咳了一声,却道了一句,“抱歉,卫兄!”
卫道咋了下舌,“能让你这么失态,看起来我可能真的做了件错事!”
“和你无关,做错事的是我!”荆不夜转身下了楼。
“少门主——”
“别去了!这是他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吧!”卫道回身拦下了苏姚几人,目光瞥见一个黑色人影在走廊另一头消失了。
春渐去,夏渐来,春花调碧树浓,
傅生在心底数了数日子,从客栈离开已十日余,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如无根之萍随水而流,到哪儿是哪儿,她身无分文,所以一直是露宿野外,渴饮山泉饿食野果。
傅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所以这夜仍眠于星空之下,闻听着四野虫鸣,也不知几时许她忽然感到了异样,觉得自己被什么盯着。
“什么人?”傅生立刻起了身,几个起落,上了一棵高木,这才看清对面一棵树上立着飘渺的雪白人影。
站在傅生对面树顶的人白衣白斗篷白帷帽,在月光下显淡淡的月白色,遗世而独立。
大半夜会无端出现在这儿不会是什么无关闲人,但穿得如此显目的一身白色像是要引人注意一般又实在不合逻辑。
“我只是路过的。”帷帽下传来女人柔美如清泉的笑声。
“路过?大半夜的还真巧。”深山野外,只有走兽路过才正常。
斗篷下伸出一只白如玉的手,露出宽大的衣袖,芊芊玉指指向一方,“那里。”
傅生顺着她指引看去,只能见隐有火光在林中跳跃。
“那里是我们一行人歇息的地方。我不过出来吹吹风。”
“吹风?跑树顶上来吹风?”还正好跑到她休息的地方!
“是啊。”女人的笑声十分悦耳,如同歌声,“站得高才离天更近,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以为这些话会有人信?”这托词未免太假!
“一般人是都不会信。”
傅生出手想手到擒来,但那白色斗篷随风而动,如风中轻飘飘的花瓣一般,轻易就避过了傅生这一招。
来回了几次,每次都以傅生落空告终。
这个人的轻功好得异常!轻功如此好,那武功恐怕也不弱,傅生打算要一试她的深浅。
“如果你想活命,接下来最好认真些。”
“我不敢小看你,可我不会武。”
“我倒是不敢这么小看你!”之前她还算一再留情,但她的耐心到此刻已经耗完。
傅生手一拂,一阵疾风携着寒气扫向那人,树枝摇晃,飞叶像是受了指引一般扑向那人,那人终于避不及而从树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