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现在还不是完全看不见,但也许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了。傅生心底明白着。
“之前老夫便说过,这位姑娘身中奇毒又重伤在身,老夫无能为力,现今她又为什么失明老夫仍是不明,老夫自惭行医五十年却从未见过这位姑娘这样的状况,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云袖压低声音对荆不夜说话道,“少门主,这位已经是这城里最好的大夫了,他都一点办法也没有,恐怕……”
傅生虽然躺在屋内,但仍听到了屋外大夫和云袖的这番话。这是她自作孽吧?她何必要去插手荆不夜的事?这样的徒弟让他死了算了!
荆不夜很快进了屋,仍旧在床边坐下来,唤了一声,“傅姑娘……”他觉得该告诉她实情,但几番犹豫仍是无法开口。
傅生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外的荆不夜,没有话。
“傅姑娘,我会替你找到好大夫治好你的!”
傅生仍旧闷不吭声。
往后的日子,傅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在左右伺候,吃饭基本是荆不夜一口口亲手喂,梳头洗浴是苏姚或者云袖在一旁照看的,她常睡,但清醒时候时不时还是会出门走走,只是始终没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允诺灰找到大夫治好她之后,荆不夜一行人就再上路了,傅生没问荆不夜她们接下要去哪儿去干什么,他带她走她就走,没有一个字疑问,无论她们谁问她什么和她说什么她都不说话。
这些日子,傅生的眼睛没好也没恶化,她仍能分辨灰蒙蒙的昏暗和彻底的黑暗,以此来勉强分辨天明还是已入夜。
“傅姑娘……”
荆不夜一出现,苏姚和云袖便悄然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两人。
此时其实是黄昏了,夕阳的光芒从窗口穿进落在她身上,十分安静温柔的模样落入了荆不夜眼中。
“傅姑娘,你要生我的气到什么时候呢?”
傅生双眼望着前方,仍旧仿佛根本没听见荆不夜说话。
荆不夜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耐得住的人,从小他就习惯了等待,所以他以为他能等下去,等到傅生不生气了愿意开口和他说话,但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么快就已经极限了。
“傅姑娘,抱歉,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就像我从来不知道师傅为什么总对我生气!”荆不夜站在傅生身后低声叙说道,“是我愚钝,所以才让你和师傅生气却不自知。”
傅生闭上了眼,但仍未有声。
“抱歉,傅姑娘!”
荆不夜抬起的手最终没落在傅生肩上,而是缓慢收回打算转身离开了。
正当荆不夜放弃之时,傅生突然举了下手,招了两下。
“傅姑娘?”荆不夜立刻放弃了离开,上前两步到了傅生面前。
傅生又睁开了眼,仰头望着他,张嘴合嘴好几次,似乎说了什么。
“傅姑娘,你说话了吗?”
傅生的嘴再次一张一合。
荆不夜怔住了,好半晌后他缓蛮地蹲下身来,抓住傅生的手轻声恳求道,“傅姑娘,你再说一次。”
傅生面对着他嘴又一次张张合合几个来回。
确实没有声音!荆不夜觉得瞬间有被穿心般的疼痛。
“难道你说不出话了?”她不是生气所以不跟她们说话而是不了声了吗?
傅生向着荆不夜的方向,没有再动口,双目的目光也是散的,望进去看不出任何情绪。
“傅姑娘,我马上去找大夫替你看看!”荆不夜回过神来又着急又悔恨,立刻立起身来要出去找个大夫来。
“呵……”
荆不夜刚与傅生一错身,一声笑声传来,荆不夜不禁回过头,“傅姑娘?”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