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大概是平叔提早来接他,或者是边褚毅提早回家,随便踩了个拖鞋,然后顶着一头睡得毛翘的乱,懒懒散散的走到一楼开门。
因为刚醒,他单薄的眼皮只撑开一条缝,在打开门之后才慢慢恢复到平常的大小。
然后又变得更大了一点。
再大了一点。
撑的内双消失不见。
最先涌入耳侧的是外面轰隆的雨声,而后才是一点门敞开的“吱呀”,最后是门外的人有些小声的叫他,夹杂在雨里。
顾潮一只手撑在头顶上,没什么用的挡着雨水。
他手里捏着一张机票和身份证,像是刚从机场过来。身上还穿着橙色的队服外套,只不过已经都淋湿了,锁骨边队服里的白T恤变成近乎透明的颜色,和肤色混为一体。
看到边随,才眯眼喊了声:“随哥。”
边随觉得,好像雨声都消失不见了。
。
其实顾潮下了飞机之后,是有点庆幸下了雨的。
因为雨滴都留在脸上,这个没有伞的窘迫情况,他可以随便摆出任何的表情。不会像大晴天的傍晚,一点点情绪就被被玄关的灯光,照的一清二楚。
边随什么也没说,先把他带了进去。
一条昨天家政阿姨刚烘干的柔软浴巾盖上顾潮的头,边随捏泥人一样擦了起来。
“先去换衣服,要不要洗个澡?”
“不要。”
毛巾底下声音闷闷的,顾潮从里面钻出来,他的睫毛还是被打湿的样子,蹙着眉先问了一句:“你已经。。。办完事情,呃,你已经见过她了吗?”
边随一愣,随即自动补全了一下上下文,然后说:“嗯,见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在说完这句之后,顾潮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
他给顾潮揉干头,然后去给他拿衣服,但衣柜里空空如也,他只摸出来一件宽大的T恤,先拿了下来:“湿的先换了。”
旁边的人接了T恤,半靠在墙边,没有动作。
边随开始找车钥匙,打算先出去给顾潮买换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很冷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找见车钥匙。
片刻后,他听见顾潮没头没尾的说:
“我觉得我更好一点。”
少年声音清亮。
顾潮似乎终于进入了正题,他抬头看着边随,等着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不是什么感受迟缓的人,相反,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他对于别人的爱意一直很敏感。哪怕是再细小的爱,都像生活中必不可少却又稀缺的东西,让人很想要紧紧握在手里。
所以他买了这张机票。
他等不到周日了。
顾潮没换衣服,捏着T恤的手攥的指节微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