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好怕。
怕那个上一秒还在冲着他傻笑的人,就因为这一次,永远的离开他了。
寒子衫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该安慰什么了。只是那只搭在江黎肩膀上的胳膊僵硬了一点,手掌微微收拢,攥着江黎的肩膀。过了很久,他才努力的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安慰了一句:“没事儿,就算他不在了,也还有别的傻子愿意对你好的。”
可是我就喜欢这个傻子……
江黎在心里回应着寒子衫的话。然后想着想着,再一次哭了出来。
这场手术的时间持续了很久。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江黎已经哭得昏过去了几次,手术室上的红灯才终于转成了绿色。
当大门开启的时候,江黎还有一瞬间的失神。反而是一旁的寒子衫先站了起来,冲到走在最前面的医生面前,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吗?”
“手术做的很成功,但是患者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可能还得一阵儿才能醒过来,”医生摘下来口罩,给寒子衫说了情况。
江黎在一旁听着,突然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只在嘴里不停的重复念叨着:“真好……”
之后寒子衫陪着江黎一起,跟着医生护士推的病床一起去了楼上的VIp病房里。时严躺在床上,那沉睡的脸庞一如半年前江黎初见那个傻子的时候。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就是不知道,他们偏离了路线的正常生活,是不是也该回到最初了。
因为之后就只是要等时严清醒,所以江黎就让寒子衫先回家吧。毕竟陪他一起在这儿等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寒子衫的身子骨再好,也终究是熬不住的。
只是江黎这么想,寒子衫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给出的理由也是让江黎无法反驳的。
他说:“如果我回去了,时严这个畜生恢复记忆了。你想哭的时候,就连一个能借给你肩膀的人都没了。”
江黎也明白这点,所以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再提什么让寒子衫先回家的事儿了。
让寒子衫靠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了一觉,江黎就这样一直在病床边上守着,守到寒子衫睡醒,又守到寒子衫皱着眉说出去给他买点儿吃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江黎才意识到从昨天过来医院到现在,自己别说是吃饭,根本是滴水未进。饥饿和疲惫同时冲了上来,他最后只能看着寒子衫,朝对方抱歉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寒子衫说他见外,然后就出门了。
江黎又盯着时严的脸等了一会儿,就在他终于撑不住,意识模糊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现,时严的眼皮好像轻轻的颤了一下。
疲倦的感觉在一瞬间一扫而空,江黎双眼立刻瞪到了他所能做的最大。他紧张的看着时严,生怕刚才的那一下颤抖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在这并不是错觉,片刻之后,时严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生了什么,他在睁眼之后先是对着江黎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转移视线看了看房间,最后才重转头,将目光再一次对在了江黎脸上。
微微皱了皱眉头,表情也不像是以前的那样活跃。
甚至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什么陌生人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试探的叫了一声:“江黎?”
他叫的是江黎,不是甜腻的黎黎。
江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生了什么,就像是被电打了一样,身子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凝滞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江黎颤抖着嘴唇,用和时严刚刚差不多的语气问他:“时严?”
“是我,”时严又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点儿脑残,脸上的表情也比刚刚更难看了一点。他说:“我头有点儿晕,有什么话你一会儿再说吧。”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态度。
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江黎觉得,自己跳动了半年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就又死了。而且死的彻底,在封进了万年的寒冰之中。
时严说他头疼,他就耐心的等待着对方再次开口。
结果等到了寒子衫带着两袋儿包子回来,时严也没有再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寒子衫推开病房门,看到里面两人状态的时候,就猜到生了什么。快走两步冲了床边,他看向一脸绝望又委屈的江黎,愤怒的问道:“这个渣男又欺负你了!?”
江黎没有回话。反而是一旁的时严皱了下眉毛,抬头看向寒子衫,一脸不乐意道:“你说话注意一点儿,我醒过来之后连话都没说,我怎么就欺负他了?”
寒子衫被他这一吼也有点儿语塞。
说实话,在时严没变傻之前,他们两个除了江黎和时严结婚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一次接触。所以现在突然和正常款的时严说话,寒子衫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看了眼江黎,又看了看时严。
最后还是江黎主动站起身打了圆场:“我出去问问护士,看看你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他这话是说给时严的。
一旁的寒子衫听的憋气,可对方毕竟是个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病人,他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就算是为了一个医生的医德,他现在也不能跟人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