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的颤抖了一下。好在这条路直宽敞,周围也没有什么行人。就算是因为他的这个颤抖让车往旁边儿滑了一下,也好歹是没酿成什么不好的结果。
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完全停在路边。
江黎又像是在看什么洪荒猛兽一样的看了一眼方向盘前面放着的时严的手机,然后咬了咬唇,答非所问的反问了一句:“你想接这个电话?”
时严摇头。
他都不知道程且吟这个人到底是谁,干嘛要接他的电话?
他怎么想着,也就这样告诉了江黎。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表情难看的江黎突然放松的笑了起来,甚至指了指那部手机,给他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你喜欢的人。”
“我不喜欢。”
时严毫不犹豫的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也永远都是这么的坚定。
江黎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好笑还是什么,只是停了停,就又问他:“那如果以后他还打电话的话,咱们……”
“我不要接他的电话。”时严说,“黎黎不喜欢他,我就也不喜欢他。既然是不喜欢,我就不想理他。”
充满了孩子气的言。
江黎在心里做出评价。
但是让人觉得哭笑不得的是,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这种言,简直可以称之为他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当然,也是他最想听的情话。
江黎缓缓的勾了勾嘴角,这次再看那个手机的时候,心态也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了。也不知道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什么,他甚至有点儿期待手机再响一次。
他想让程且吟也试试,被时严忽略的滋味儿。
然而事与愿违。
程且吟打了这一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而这一阵响铃于江黎而言,就像是一个警钟,在提醒着他,时严不是他的爱人。
第一天回去之后,时严没有再提程且吟的那通电话,江黎也就装作不知道的一样,甚至劝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跟时严吃了早餐之后,就又带着人出了门。
时严问他去哪儿,江黎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让他做了个心理准备:“咱们去见寒子衫,该给你复查一下了。”
时严不喜欢寒子衫。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害怕寒子衫。那个人看着他的表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凶巴巴的,甚至没有一点儿要改变的意思。
不管是上一次的见面,还是这一次的复查。在整个过程中,寒子衫一直保持着那种好像全世界欠了他百八十万的表情,问了时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然后就让他出去说没他事儿了。
时严不敢对寒子衫做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所以就看起来,他更像是那种在学校里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了不敢告诉家长的小孩子,只是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江黎,就转身听话的离开了寒子衫的工作间。
等人走出去了,江黎看向寒子衫,有些无奈:“你干嘛总是吓唬他啊?”
“你管这个叫吓唬?”寒子衫说,“我只是在认真的表达我对他的讨厌而已。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他现在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管他现在觉得自己几岁,我讨厌的是他这个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江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又抬眼看向时严刚刚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忍不住替那个傻子说了一句话:“其实他现在这样,还是挺好的。”
“那也只是幻影而已。”寒子衫说,“你现在确实是觉得挺好的,可是这种挺好,你觉得跟爹带儿子有什么区别吗?一时间的鲜感可能是挺有,但是等时间久了,你还是会希望他变成一个正常人的。”
江黎垂眸不语。
这话他不去反驳,也没法反驳。
因为寒子衫说的一点儿没错。
他确实也在隐隐期待,如果时严能正常过来的话,会不会也能对他多那么一点儿从来不曾有过的爱情?
这想法实在是让人有些难过。
江黎也不想去面对。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选择了岔开话题:“检查结果怎么样?他有恢复一点儿吗?”
“还是那样儿,”寒子衫耸肩,“看来他这个情况,想靠自己恢复是不太可能了。剩下可能能让他恢复的方法,就是刺激记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让那个时严回来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帮你试试。”
“那就试试吧。”江黎说。脸上的笑容多了点儿,“一个人忙两家公司实在是太累了,他还是早点儿回来吧。”
寒子衫挑挑眉毛:“你确定是这个原因?”
“知道不是就别问的这么细啊,”江黎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多难看啊。”
毕竟这种他自己都知道是在做梦的梦,不管心里有多不想结束,就理智来说,江黎也知道,这早一点儿结束与他而言,也没什么坏处。
寒子衫在一旁看着他,最终总算是善解人意的不再继续话题。只是抬手过去拍了拍江黎的肩膀,他说:“那等你什么时候想了,咱们就开始给他做治疗吧。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等治疗结束……”
“我就把他还给程且吟,”江黎笑笑,“你放心,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