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威胁我!”
当初身高刚及她胸口的狗崽子,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一头有余。
这一巴掌,要踮起脚来才扇得响,有点费劲。
安今宵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打得脸偏向一侧。
他揉了揉脸,笑得哪里像个君王,分明是个流氓。
“师姐打得这么狠,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楚微凉:……
安今宵心照不宣,眨了眨浓密的睫毛。
他那时候,身高刚及她心口,被打哭了,不但不逃,反而扑进她怀中,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她的衣裳蹭鼻涕。
就那么一点小错,就要被扒光裤子,丢进镇魔塔?
又没说她心口窝的脸感不好。
“要不,师姐再蹭回来?我可能有点硬,但保证不嫌弃你的鼻涕。”
安今宵张开手臂,敞开胸膛,立在火红的石榴花阴影里,低头冲她笑。
楚微凉立在原地没动。
“小狗崽子,当年洗罪台上的事,与你无关。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坏我的事。”
安今宵将头一偏,依然等她入怀,“那就要看师姐怎么哄咯。我这个人,很乖很好哄的。”
“好啊。”
楚微凉向前一步,来到他怀抱的范围内,袖中滑下一把出门时顺来的短匕,二话没说,嗤地扎入安今宵肋下。
不要命,也不深,却很疼。
“记住今天的疼,我与安南婵之间的恩怨,不关你的事,若想长长久久做你的伽蓝王,就有多远滚多远!”她低声道。
“嗯……好。”安今宵吃痛,闷哼了一声,一双张开的手臂,却忽然生生将她给抱住了。
“你放手!”
她只想给狗崽子吃点厉害,却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现在想挣开,身子却被铁箍一样的手臂圈住,逃不掉。
于是,又将匕在他肋下拧了一转,血染了满手,咬着槽牙,一字一顿,“我说了,放手!”
“不放!”
安今宵咬着牙,额角沁起一层冷汗,王袍的阔袖及地,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因为剧痛,将下颌搭在她头顶。
楚微凉觉得自己都被压矮了,用力站直,“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阿凉,你说死就死了,我那时才八岁,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安今宵呼吸因为疼痛而颤,莫名有点委屈。
“我又不是你娘!”楚微凉今天轻敌了。
他在她头顶惨笑,“谁要你做我娘?”
干!狗崽子长大了真难对付,骂也不行,打也不行。
“阿凉……”头顶上,安今宵喉间仿佛被东西哽住,沉沉道:“小时候,我想你了,就看天上的月亮,可是后来……,我的月亮没了……”
“你死后,我每天晚上,都在黑暗里睁着眼,却什么都做不了。”
“再后来,我只好爬到高处等你,我知道,终有一天,月亮一定会重新升起,我那坏脾气的阿凉,一定会回来……”
“你看,我活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我的月亮。”
“现在,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楚微凉头大:你放屁!当初一个八岁的娃子,哪儿来的一往情深?
正想骂,身上忽然一松,安今宵放开了她。
距离两人十步开外,悄无声息立着一尊玉树白衣,绡纱遮目的神。
温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将方才伽蓝王的苦情告白听了个干干净净。
平日里微翘的唇角,此刻不悦地压着。
他不高兴了。
楚微凉虽莫名觉得,这下可能不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