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张远的时候,他在酒吧厅里买醉。
几个小时前,他刑满释放,孑然一身后才现还是监狱里更好。
我问他:“不想找你的前妻复仇么?”
他曾是金融界的骄子,是站在金钱顶端运筹帷幄的天才。却因为有了外遇的妻子跟情夫的勾结,以经济犯罪类涉嫌内幕交易的罪名将他陷害至此。
不仅带走了他全部家当,还偷偷打掉了他三个月大的孩子。
我说我是警察,可以用最正义最崇高的手段让你堂堂正正地笑着看他们哭——条件是,用你的才华和能力,为我做事。
我在少管所里第一次见到何明天,那年他才十四岁。清清瘦瘦的,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镜。
父母离异的打击让这个本来就内向的男孩变得更加腼腆寡言,除了疯狂沉迷在计算机的数字世界里,他没有任何与外界的交集。
也许他只是对某家商业银行的内部系统进行了一次‘老朋友’式的交流,却在无形中损毁了人家十几个亿。
他是个歪才,决不能被埋没在这里。
我说你愿意跟我走么?我会给你最好的机会,用最正确的法则和最有效的交流方式,让你尽情地留在那个只有严谨逻辑的世界里。
我在地下黑拳场找到白龙,特种兵出身的他半年多前从战场下来。大概是遭遇了太多血腥和死亡,历练出了一颗暴力冷血的心。
退役后的他被诊断为间歇暴力狂躁的轻度抑郁症,使他无法与人健康正常地合作相处。
我说,我要怎样做,你才愿意跟我走。
他说除非我能赢得了他的拳头。
我自认为自己的身手一流,但绝对不会是这个狂人的对手。
于是我张开五指,说:“看,我出布,我赢了你的拳头。”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人,但还是输了一个细节。
因为韩千洛说,你不是要靠人格魅力么?这还不是耍手腕——
我说时候未到,总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臣服在我程式运筹帷幄之下,与你那种机关算尽完全不是一个道德层次的!
当时他只是冷笑着避开了我的话题。直到很多年后,他才说‘你用所谓的人格魅力不过只征服了一个傻瓜罢了,却从来不肯多放一眼在她身上。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韩千蕊。
我二十四岁时她十一岁,我三十岁时她十七岁。
我觉得我的故事放在她的耳朵里,都能称得上是历时久远的神话或传说了。
隔了几个代沟就隔了多少难以缅怀的心境。
每个少女都有英雄梦,可对于今天的我来讲——少女是什么?好吃么?能吃么?
我曾经把韩千洛的女人用一只手铐给按在了床头,总不可能再把他的妹妹用一些沧桑的魅力扣在崇拜里。
欣赏和爱慕是两回事,爱慕和相爱更是两回事,而相爱与相处——简直就像隔着一整个太阳系一样……
“所以你宁愿去挖唐小诗这个墙脚也不愿意接受那个小姑娘?”那天林子赋突然问我。
我说你管好小绿的肚皮吧。马上就要临产了,别生了孩子跟你一样八卦。
“你不是说,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厚着脸皮逼问么?难道证据和线索会自己长脚跑到你面前?”
我觉得他很烦。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林展西要带好他这个日了狗一样的弟弟。
“明明可以做个高大上的人生赢家,搞定青春无敌美少女。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去做屌丝一样的接盘侠呢?”
我说你可以洗洗睡了。
我有多喜欢唐小诗,其实我根本弄不明白。
就好像是年纪到了,总该对周围的一些雌性生物稍微产生点荷尔蒙才合理。否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无性向主义者。
唐小诗和叶启皓在我认识他们之前就已经相爱了,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办法让他们更加相爱——
我觉得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这根本就不是男二应该出的戏!
那天我去问韩千洛,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谈恋爱了?
他正在给昏迷卧床的阿珏擦身子,突然很诡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紧领口往墙角躲了躲。
我说你滚,我认真问的。
还没等他回答,就见外面闯进来个风风火火的小身影:“我觉得不行!”
十七岁的小丫头一下子冲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风雨哥,我觉得你还没有调整好呢。
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你要踏实下心情来等,说不定,会有好姑娘已经在路上了!”
看着她涨的红苹果一样的小脸,我只是觉得很想笑:“大学校园生活怎么样?
今年能拿奖学金么?有没有男生追求?放寒假了带来看看,顺便让你哥打断他的腿——”
我像个长辈一样摸摸她的头,说了些让她瞬间就抓狂的话。
“程风雨!我才不用你管这些事!”她掉头就跑了,我很无奈地耸耸肩:“韩千洛,我觉得你妹妹以后可能会很难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