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沉默了许久后,她答道,&1dquo;跟你没关系。别阻着我。”
&1dquo;我不想拦你&he11ip;&he11ip;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来。”
这答案倒是出乎青离的预料,细看一下,果然,只有他一个人,重伤未愈的人。
但她依然不敢放松,手下死死按着腰间的刀柄。
&1dquo;阿爸的样子&he11ip;&he11ip;我都记不得了&he11ip;&he11ip;”达延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眼神落向空茫的天空。
&1dquo;但不知怎么,看见你那天,记得特别清楚&he11ip;&he11ip;”他没理会青离的迷惑,自顾自说下去。
&1dquo;一个在么么手上&he11ip;&he11ip;小白皮袄&he11ip;&he11ip;一个在察合手上。”
青离反应过来,这说的是他小时的事,么么是蒙语口语,生母的意思,察合是人名,大概是乳娘之类。
&1dquo;我想看一下你们,可没人理&he11ip;&he11ip;抱得很高,跳啊跳也看不到脸&he11ip;&he11ip;”
&1dquo;你一只手垂下来,特别小,很胖,在我眼前晃&he11ip;&he11ip;”
&1dquo;么么在跟个汉人说话,我听不懂,但知道你们都要看不着了。”
&1dquo;我就把那狼牙绑在你手上&he11ip;&he11ip;”
&1dquo;汉人包你俩在黑边的袍子里,走了。”
&1dquo;么么蹲下来亲我一下&he11ip;&he11ip;脸在光的背后,看不清楚&he11ip;&he11ip;然后转身&he11ip;&he11ip;一次都没回头。”
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却交织出一幅如在眼前的画面,青离鼻子突然一酸,那种最后一个亲人也挽留不住的无助感觉,没人比她更明白。
&1dquo;那时,我想&he11ip;&he11ip;长大就好了,长成山一样高的男人,就能看到你的脸,也不会让人把你带走&he11ip;&he11ip;却原来&he11ip;&he11ip;”达延抬起头苦涩地笑笑,后半句说不下去。
&1dquo;你想走就走吧,我保护不了在乎的女人,但不会要她陪葬。”他最终落下这句话,拨转马头,向大队的方向回行。
云层此时撇开月亮,极淡的黑影在雪地上拉得细长,马蹄印的间距渐渐由细碎到慢慢放开。青离看着达延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她心里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于是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1dquo;回来!!”
出于意外,达延的身影一激灵,扭回头疑惑地看她。
&1dquo;我有话问你!”她不知怎的,说话像有些气冲冲地,&1dquo;你把我许给哪个王爷领主了?”
达延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这两日来难得的灿烂,问,&1dquo;你不知道为何打仗么?”
高处的女子迟疑地摇摇头。
&1dquo;亦思马因来下聘,让我臭骂回去了。”他看着她,眯起狼眼答道。
青离呆住,心里五味杂陈的感觉好像烟花一样喷出来。
原来是这样,他没有把她给别人。
而且,这样说,这场战争是因她而起的&he11ip;&he11ip;
尸横遍野,血染江河,被多少人诅咒的战争是因她而起的。
她应该低下头去深深惶恐,实际上,她也确有内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满溢的幸福感&he11ip;&he11ip;
或许每个女人心底,都想做一回祸水。
因为那证明你够红颜&he11ip;&he11ip;
达延回转来,很近地打量青离。她是那种月光下比日光下好看数倍的女子,白日过于苍白的肌肤显出象牙般的质感,煞气过重的眼睛也被中和得略有温柔,月光更放大了她那独有的冷澈气质,此时立在高处,长海浪一样翻飞,美得那么不可一世。
&1dquo;老贼与我是大仇,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妹妹嫁给他。”他过来拉住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叹息道。白马仿佛知道主人心意,也恋恋不舍地去叼青离的袍襟。
他要的是妹妹,不是蒙古公主。这就够了,足够让青离做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1dquo;喂,知道柳不恕么?”她看着他,突然说道。
达延显得有些奇怪,摇摇头。
&1dquo;你会知道的。”青离把手抽回来,全身一阵乱掏,实在没有信封,便掏出张白纸递给他,&1dquo;写上你想杀的人的名字,折起来给我。这人三个月之内,会从世界上消失。”
五千两她不打算要了,反正这强盗也是去抢。
&1dquo;我不信萨满。”达延古怪地看着她。
&1dquo;我比你们萨满灵多了。”青离诡异地笑,&1dquo;你写了,我就不走。”
于是达延眼睛里闪出光来,咬破尾指,认真地写了亦思马因的名字给她。
青离快活地笑,接过来收进怀里,自言自语道:&1dquo;刺人者诛,刺国者诸侯!”
就像她看不懂蒙古字,达延也在纳闷什么&1dquo;猪”和&1dquo;猪猴”,但他也快活地笑,因为青离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与他并马而行。
达延原来的黑马残废了,这次的白马是年轻牝马,似乎与青离的小栗马情谊深厚,走着走着总去耳鬓厮磨,青离开始还吆喝硬拉,后来也不管了,整个人就跟白马的主人蹭来蹭去。
并行间,她眯起眼睛看达延,觉得自己并没有昏头,而是看得很清楚:
每颗心的深处,都有最期待最渴求的东西,化作一个妖媚的幻影,睥睨而蛊惑地勾引着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