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可正对了贾赦的心头最爱。
于是待下人来报,说是林长洲林老爷到访时,贾赦‘蹭’就站起来了,眼睛比邢夫人听着银子还要亮:“林世弟如今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立刻就称兄道弟起来。
小厮们吓了一跳,连忙说:“林老爷在荣庆堂。”
贾赦的喜色这才淡了些,又想起贾政住正屋荣庆堂的毕生大痛来。
于是鼻子里很是哼了几声,才叫人备车往外荣庆堂去。
进入荣庆堂正院,贾赦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长洲。
这位林老爷跟自家女儿长得不太像。
贾赦也见过这小林大夫一面,端的是生的面如桃花,明艳照人。
可作为生父,这林三老爷的面容是个寻常中年男子,鼻如悬胆,嘴唇偏薄,是个一眼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甚至让人记不住的人。
就是说来也奇,虽是寻常面相,但身上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总是让人一眼就先看到他。
贾赦将此归结于,林长洲眼睛生得好的缘故。
那确实是一双看上去就如寒星一般的眼睛,让人觉得敬重畏惧。
当年林姜还就此事问过:“无数皮肤里,您不说选个貌比潘安颜如宋玉的吧,怎么选了个最基础的普通皮肤。”
系统当时就回答道:“气质够就行。”
把林姜堵得是无话可说,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见贾赦进来,林长洲和贾政都要起身,林长洲先拱手:“赦老爷。”
贾政就见自家大哥脸上骤然开花一样,上前携了林长洲的手另外坐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讨论起古扇来。
林长洲的见识远非贾家男人能比,贾赦既然要盘古籍书画,他就也说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让贾赦贾政俱为感慨:这真是个博学多识的风流人物啊!
贾政还拿出亲戚款儿来痛心疾一二:“世兄既然有如此才情,何必入了商贾之道,想来若是读书科举,在朝廷上必有一席之地。”
作为不读书科举的典范,贾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怼贾政道:“咱们这等人家,哪里就跑了世袭的官位?这不世弟现成就有了官职,将来飞黄腾达的时候在后面呢。”
其实贾赦在某些方面比贾政还是要清醒的。
他见过家里真正光鲜的时候,就觉得现在已经坐吃山空,有些后手不及。当然也是邢夫人管不上家,天天在他耳朵边上念叨穷了的缘故。
不比贾政,因王夫人掌管内务多年,怎么会缺了贾政的。
所以贾政这番‘从商不够清高,真是可惜’的话,被贾赦当成了傻子的梦话:等以后咱们家入不敷出精穷了,你再看人家林家,就知道好歹了。
如此,待林长洲告辞的时候,贾赦贾政俱依依不舍,都相约道:“明儿我们府上要预备祭祖不得闲,等后日就开始筹备年酒了——如今且先定下,后日我们两府男丁专门置办酒席请世兄(世弟),可一定要赏光。”
林长洲微微一笑应了:我当然会来,后日我会来带着两个姓林的姑娘一起回家。
而贾赦这边如遇知己,意犹未尽回了东大院后,一进门却被珠光宝气闪了一下,不由错愕。
只见正屋的大圆桌上摆着两盆半人高的珊瑚,色泽鲜红明丽,显然是极品成色——这样好的珊瑚,一般都做了珊瑚珠子为饰,这么大株完整的摆件,实在是罕见难得。
这是什么?是哪个王府送来的年礼吗?
不,就算是四王八公那些老亲们送来的年礼,这样的珍贵之物,也轮不到放到他东大院,都是入了贾母的私库,或是直接摆到荣庆堂去,好招待外客的时候显得好看。
此时正屋里除了守在门口的小丫头也没有别人,邢夫人和随身的大丫鬟侍妾都不知哪里去了。
贾赦问都无人可问,只好纳闷地背着手,继续看桌上的好东西。
除了两株大珊瑚外,桌上还摆着一只光彩璀璨的锦盒,贾赦打开一眼,更是老眼一眯:闪的他不要不要的。
原来这里头装的是一匣子十八颗大珍珠,下头垫着大红羽缎,珍珠颗颗圆润耀目。
贾赦关上锦盒,又看旁边的几匣子螺钿盒,打开了两个,现里面俱是异香扑鼻,显然是极为贵重的香料。
贾赦彻底懵了。
正巧此时邢夫人从后头回来了,贾赦抬头看她,又吓了一跳:在他心里,这位夫人要不是板着脸要不是苦着脸,抱怨家里开销大抱怨自己丫头多,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大的笑脸!
见邢夫人笑成这般模样,贾赦就问:“你方才上哪儿去了?这屋里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邢夫人笑容满面:“老爷,我方才就是从小林太医去了!这些东西都是小林太医着人抬了过来的,说是林老爷从海外带回来的‘土仪’!”
原本丫头们刚来报,小林太医送了些土特产的时候,邢夫人还没啥兴致,只以为是些海外的鲜吃食。在这荣国府她不缺吃不缺喝,就是缺钱!
以至于看到这些‘土仪’的时候,邢夫人直接一个心跳加,看林姜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也就是她没有亲女儿,要是有,估计感情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一听是林长洲带回来送的,贾赦继续摸胡子:“那可真是位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