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在给女儿准备的院子里,居然还搭了一架秋千。
架子之上另有顶棚罩着秋千,雨雪不侵,棚顶上还攀着些藤萝,看起来是架十分可人的秋千。
黛玉忍不住走过去,摸着打磨的极为光滑的秋千木架道:“可见无论女儿多大,在母亲眼里,都是孩子。哪怕长公主都做了多年母亲了,太后娘娘却还记得给长公主搭年少时喜欢的秋千架子。”
说着不免伤感起来。
若是母亲还在,是不是也有人记得自己的喜好,哪怕将来出了嫁有了儿孙,只要回到母亲膝下,就仍是喜欢打秋千的小姑娘,可以任意纵情做事撒娇。
林姜让她坐在秋千上:“妹妹坐稳了,我推你玩一会儿秋千吧。”
黛玉点头:是啊,这是宫里,不是什么能伤感的地方。林姜哄着她要玩秋千,也是想让她高兴。
谁知黛玉刚坐上秋千,两人忽然听到墙外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声音还特别响亮:“怕什么,齐阳姑姑这院子多少年都没人住,我就要从这儿翻墙进去!”
黛玉吓了一跳,林姜立刻拉着她的手下了秋千,两人就想去屋里找秦女官。
正巧秦女官也听见了这响亮的宣言,连忙走出来,脸都气白了,只摆手用气声道:“两位姑娘别怕,往我后头站站,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们殿下不放在眼里!”
能叫齐阳长公主姑姑的男人,肯定是宫里的皇子。
但秦女官丝毫无惧:物以稀为贵,这宫里也是如此,皇子多了就不稀罕。皇上自个儿都拿着儿子都当草根子扔着不管不封王,旁人当然就不会有多敬重。
起码论起尊贵来,齐阳长公主又是长辈又是品公主,比这些没爵位的皇子强多了。
不过那声音并没有得偿所愿翻过来,倒是被另一道声音制止了:“八殿下,你要做什么?今日慈安宫中都是各家闺姑娘,你怎么能翻墙过去行唐突之事!”
林姜神色一动:这个声音他认识,这是美人世子爷的声音!
只听那位八皇子的语气流里流气,丝毫不当回事,嗤嗤笑道:“我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小堂叔来管闲事。”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轻蔑和狎昵之意:“小堂叔不知道,今儿这些人全都是奔着我们这些皇子来的,巴高望上想做皇家的女人呢!既然本来就是挑了送给我们的,我提前见见怎么了?”
“呵,这些名门闺秀最是古板没意思,还个个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只知道自诩书香门第高门世家的。可如今还不是进宫给人挑拣,说不定见了我这个皇子,还有投怀送抱的呢。”
“你这是什么话!”美人世子爷显然不会拌嘴,索性不跟他争论这些歪理,只警告他:“只要我在这里,就不许你做这样坏人名声的恶事!”
八皇子的声音转为了愤恨:“莫不是这里面有你的相好,你才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周黎蘅听起来要气吐血了,原本温润清泉似的声音都变了:“你含血喷人!”
林姜在里面听得简直是不堪入耳,不由对秦女官用口型问道:“这也是个皇子?”简直是个无耻加无赖之徒啊。
只见秦女官的唇角几乎要撇出脸去,手指比了个八:“龙生九子,总有异类。”
这会子不是说遗传变异的时候,只听外面吵得越白热化,当然主要是八皇子攻击世子爷:“也就你把那些丫头片子当回事,听说你还亲自跑去给那太医院的女太医道谢去了?真是给咱们姓周的丢脸!”
墙内林姜:怎么忽然到了我身上?
就听八皇子用一种鄙夷不屑的语气道:“母鸡打鸣公鸡下蛋,这宫里居然还冒出个女人当官来,这世道也算是完了。”
林姜蠢蠢欲动:别拦着我,我真的想要扎哑了这个人,不,这个东西。
温文尔雅美人世子爷终于火大了:“林太医曾救治过我母妃,我再不能容你这样随意诋毁,我这就往明正宫去禀告陛下。”
八皇子继续出一种嗤嗤地笑声:“你敢去吗?你为了一个女太医跑到明正宫去告我的状,我固然是要挨打的,可父皇打我的次数多了,也不能真的打死我。但你要是为了个女人去告御状,那我明儿就满京城说你们有私情去。”
周黎蘅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八皇子显然也是畏惧皇上的,就道:“这样吧,横竖有你在这儿管闲事,今日我也翻不过去了。那咱们就都算了,你别去父皇跟前告我,就当没看见我,我也不去传你的闲话如何。”
很快,墙外面的声音就散了。
林姜转头,就看到秦女官和黛玉两张写满了厌恶的脸: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又坏又毒的人!
他的言辞、语气、举止全然是那种坏透了的无赖,显然是自己过得赖叽,只想着把别人也都拉到跟他一样的泥坑里去脏了才好。
这样的人,林姜在现代其实见过不少,就算自己没遇见过,网上也见多了那种恶毒龌龊,以践踏女人为乐,洋洋得意的普信男键盘侠。
但黛玉却是真没怎么见过了——其实贾家很多下人就这么恶毒而阴坏,只是黛玉从未直面过他们,所以现在气的嘴唇都在抖。
秦女官把脸色稍微收了收,先对林姜道歉:怎么说齐阳长公主也代表着皇家,这八皇子也是长公主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