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被打怕了,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心思,也不想着逃跑,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七八天,压根不知道外面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了。
迟骍禾心中五味杂陈,尚未步入社会的少年像是被重重一击,他的恐惧已经不再,虽没放下警惕,但声音明显软了不少。
他开口道:“外面变天了,我是来放你们出去的。”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还有七分钟。
隔着面具,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实,跪倒的人群仰起头,眼神里都透露着迷茫。
“变天了?”他们问。
迟骍禾想起丧失横行的街道,将最近的状况娓娓道来。
他以为大家会有很多问题,却不料他们都很自然地接受了。
迟骍禾准备好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他一时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都不想走的。”短暂的安静之后,人们舔着谄媚的脸,陆陆续续地开口道。
“外面那么危险,我们出去也可能会遇上意外,还不如呆在这里呢。”
迟骍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古怪的氛围总让他有种事情违背了自己最初设想的感觉。
他回忆起喻顷梦说的话,便先转换了话题:“你们这里有个叫丁红的人吗?”
最前排的人们表情微变,空洞的双眸里闪过被折辱的怒气。
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她死了。”
“啊。”迟骍禾愣了愣,几乎是本能地询问:“尸体呢?”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他这才意识到,那个丁红大概是被打死了。
至于原因,逃跑,业绩不达标,工作不努力,甚至是监管人心情不好——
早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支配权的他们,是死是活哪里需要理由。
迟骍禾的社会阅历不算丰富,但也在这时多少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
或许他们也曾见到过像迟骍禾这样看起来无害的人,告诉他们是来救他们的。
或许他们相信了。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更深的地狱。
迟骍禾没有再试图说服他们自己的身份。
他问了句丁红的床位在哪里,大家立刻开出了一条道。
迟骍禾走到床位前,发现那儿除了床头的小盒子以外,已经不剩什么别的东西。单薄的被子上还有干涸的褐色,是被殴打过的痕迹。
他将盒子捡起来抱在手中。
喻顷梦给的任务他算是完成了一半,可接下来却不能一走了之。
本来他这会儿最好的办法是打开那个暗室的门,让这里的人们慢慢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可以离开了,只要有一个人可以勇敢地走出去,其他人就不是难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一个规模未知的尸潮即将来袭,就算是其他时候,面对零星两个丧尸也可以要了这群人的命。
迟骍禾回头看到一张张没有任何表情和情绪的脸,心里逐渐有了计划。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他眼睛微闭,随后抱着盒子离开了。
迟骍禾一路小跑来到了楼梯口,喻顷梦早已在那里等候。
“怎么样?”他问。
迟骍禾先看了眼一楼大厅,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对方的视觉盲区,但却能很轻易地看到下面的样子。
布泰高正在点人上来了,他回来的正是时候。
喻顷梦见此情形,也不再在楼梯口杵着,两人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悠闲地散着步。
“那里是有很多人。”迟骍禾低声把自己遇上的困境和喻顷梦描述了一下:“但很可惜,丁红死了。”
他说着,把那个盒子递给喻顷梦:“这是她的遗物吧大概,我没有打开看过。”
喻顷梦听到这个噩耗,倒是没有展露出太多的悲伤。
他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一样,把盒子收好。
迟骍禾一心挂着暗室里凄惨的现状,继续问道:“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等喻顷梦开口,他就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觉得我们先把他们关在里面,然后等尸潮过去再过来救他们好了。现在有布泰高盯着,我们也不方便行事。”
说这话时,他的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如果喻顷梦不同意,如果他要去看的话,他或许也就只能撒泼打滚地阻止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的空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接着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按钮一样,人数越来越多,直到凑齐了暗室里的所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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