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仅是这么一点儿口风,有些事便也不难猜了。苏云添和苏云照这对兄弟背后的靠山之所以帮他们,怕也不是什么一时的义举,总归是有些图谋的。”
“我裴家如今除了我这一房,其他几房早就迁去了京山郡,外头那些人想要在我这儿寻一个破口,裴湘便是这个破口。”
“既然苏家已经跟裴家结了亲,苏云添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找别人做靠山?”戚寸心并不理解。
“岑氏当初能在关家寨眼皮底下保住苏家家业,怕也是借了此人的势。”谢缈扯了扯唇,眼底兴致缺缺。
“不错,岑氏当年便是依靠在络做巡抚的蒋瑞稳住了苏家的局面,这么多年来,他们苏家长房和蒋瑞之间利益交织,也许早已密不可分,即便后来与我裴家结了亲,他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蒋瑞藏得深,若非是他如今牵扯进一桩贪墨大案,被押解进京,我也查不出他与苏家长房之间的这些辛秘。”裴寄清垂下眼睛,花白的胡须动了一下,“今日我本是想借此让裴湘看清苏云照的本来面目,哪知……她原也察觉出苏云照的异样了。”
夜渐深,雪却未有停下的趋势。
谢缈牵起戚寸心的手迈出门槛时,却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孤零零坐在那儿的裴寄清,“舅舅,是谁去查这桩贪墨案的?”
“二皇子。”
裴寄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缈闻言,不由露出一个笑。
“你笑什么?”戚寸心被他牵着手走下阶梯,还有些不明所以。
“娘子,我二哥好厉害啊。”
少年仰面,望向漆黑夜幕里,那一轮浑圆的月。
回到东宫后,戚寸心和谢缈洗漱完毕便坐在床上,如昨日清晨时一般拥着一床被子,开着窗看外面的雪。
积雪堆在圆顶重檐宫灯上,犹如糖霜一般漂亮。
“所以是有人开了个杀我的条件,苏云照是为了救蒋瑞,也是为了保住苏家长房的掌家权?”
戚寸心到这会儿终于捋清楚所有的事情。
“蒋瑞要是倒了,他们苏家长房可就损失惨重了。”
谢缈摆弄着窗棂上戚寸心早晨捏的一个小小的雪人。
“是二皇子吗?”
戚寸心想起在裴府时谢缈说的那句话。
“二哥只是将蒋瑞送到了舅舅的面前,这之后的事,就都和他无关了。”
谢缈看着指腹刹那融化无痕的雪花,无暇的侧脸在此般暖色的光影里仍透着几分冷感。
而戚寸心却蓦地想起今夜的裴家家宴上,坐在她身侧的裴湘,想起她荼白的衣裙上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想起她最终满眼是泪,却只冷冷地瞧着苏云照的尸体。
戚寸心忽然唤了身旁的少年一声。
谢缈正在捏小雪人,闻声便侧过脸。
“虽然我没见过你表兄,但我今天看着裴湘,就好像也见过了他似的。”戚寸心有些失神,“她在宴上质问我虽是做戏给苏云照看,但我看得出来,她对谢家是有怨恨的。”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那么理智从容。”
她好像在裴湘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是裴家人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