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眸垂下,鸦羽般的眼眸在脸上扫出一片阴影,流露出丝失落遗憾,“可夏朝那小小弹丸之地的富贵,哪儿比得上地大物博的晏朝?三皇子只怕是在哄本宫。”
那一笑,犹如林间千树万树梨花乍然开放,蓦然间托雷只觉得神识都恍惚了半瞬,但到底是心思缜密,行事毒辣之人,反应过来之后,径直掀开了沈浓绮身上的被子,将她拖拽起来,“我怎么舍得哄你,你现下就同我走,今后我自会证明给你看。”
沈浓绮只感身周一凉,只穿着缎面中衣身躯便暴露在空气中。她哪儿经过这般的冒犯,心中又羞又恼,下意识便将双臂抱在胸前,“三皇子莫急,本宫同你走,只不过夜深露重,容本宫穿件外袍好不好?”
她双眸湿漉漉地盯着他,“求求你。”
托雷眼周骤紧,似是要在她脸上瞧出什么异样,却最终在那双秋水般地眸子面前败下阵来,心想这帐中就只有二人,她绝翻不出什么风浪,更何况,若是她真心甘愿顺服于他,他总不能刚开始便如此冰冷无情。
托雷挥着剑尖挑起身侧的一件狐裘大氅,往她身上套去,“这件厚实,必定不会受冻。走。同我出帐。”
他言语冰冷,目的明确,容不得人拒绝,沈浓绮眼见事态绝无再能拖延的可能,心中渐渐有了些绝望之感,干脆乘着系氅带的时机,抓着刚才下榻时从枕边摸出来的金丝凤钗,想也不想,拼尽全力朝托雷的太阳穴刺去!
谁知托雷机敏至极,在她挥钗而来的瞬间,便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脸上尽是阴寒,抬手死死掐住了她的下颚,逼视着她,“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作茧自缚!”
说罢便将她的双手紧紧箍在身后,且往她嘴中塞了布条,从后押着她撩帐而出。
沈浓绮行动受限,只能随他出帐,二人朝西北角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从低矮的山坳间,窜出来约莫三十几个穿了夜行衣之人,他们的身形个个彪悍魁梧,太阳穴高高凸起,一看就是武力高强之人,沈浓绮此刻才觉得心中一寒,觉得今夜可能没那么好脱身。
为的黑衣人拱手朝托雷道,“禀告可汗,原是可以取了晏朝狗皇帝的性命,可那晏朝辅突然执刀出现,砍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我们被逼得节节败退,结果……结果只砍到那皇帝的一只右腿。多亏了咱们的人已将那辅引去了别处,我们才能顺利汇合。”
可汗!沈浓绮朝眼前的男人投向惊惧的目光。
她虽心中狐疑觉得这夏朝三皇子与夏朝王君长得不像,却也着实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蒙古可汗!
他们这一行人,竟不知不觉跨国边境,冒充夏国人一路随行到了九安山意欲行刺!
若不是刘元基向来贪生怕死,身周龙鳞卫将他围得严严实实,以刘元基与托雷这般亲昵的行径,只怕刘元基这一路,恐怕是死了八百遍了!
沈浓绮不禁后怕不已,他们此举虽险,收获却大,若是万一刘元基有个三长两短,蒙古大军何愁没有机会挥剑入关?!
她眼见着托雷摆了摆手,“那窝囊废除不除的,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了,晏朝最关键的人物并不是皇帝,而是辅和皇后。辅武功深不可测,轻易近身不得,而皇后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身份贵重,还是卫国公唯一的女儿,素来很得人心,今日将她虏了去,不管是京城还是西北,照样大乱。”
其中有一黑衣人眼瞧着沈浓绮,眼中几乎射出火光来,“可汗,沈家人在边境可没少杀我们的弟兄,卫国公府害得草原上多少人家破人亡?
卫国公不仅杀了我父亲,就在三个月前,我唯一的弟弟,也在沙场上被卫国公一刀砍下了级,我与卫国公府的仇恨比丘玛雪山还高!比咖羊湖的水还深!
今天卫国公的女儿既然落到了我们手里,那我必定要让卫国公府血债血偿!”
“可汗!还请准许我杀了这贼女,为我全家报仇雪恨!”
“杀了贼女!杀了贼女!”
沈浓绮被围堵在了黑衣人中间,感受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朝她投来了的仇恨目光。
若是眸光能化作刀剑,她此时身上定然已是千疮百孔,只感一阵寒意一直从脖颈蔓延到尾椎,甚至不可控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两国乃是世仇,众怒之下,托雷不好说自己是因为贪美而不舍,只挥手叫停道,“此女还有其他用处!若是在两军对垒之时,有她在前面做肉盾,你们还怕击不溃西北军么?!”
托雷行事向来狠辣,手腕更是雷霆,在场之人莫不怕他,见他又说得有理有据,诸人这才不再坚持,算是留了沈浓绮一条性命。
“可汗,马匹就在前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需离去。”
一干人等正要抽身而退,却见前方的山脊处现了隐隐绰绰的火光来,紧而便瞧见了一个个穿戴金甲、手执长剑的的晏朝卫士,出现在山头之上!
而在一群卫兵中间,矗立着个着银白战袍的男人,钢带一围,在盔甲的包裹下显得他愈身姿昂然。
他双目如炬,面目肃冷,高喝了一句,“你们若能放了皇后,今日之事定不再追究,可放你们自行出关,绝不追捕!”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委屈的。
当然,就文案来说,要是一点儿委屈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