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从来都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结果呢,换个轮胎用了好几个小时!”
&1dquo;千斤顶坏了嘛。我费。了那么大劲儿,手都受伤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还不好好谢谢我!”森谷茂把裹着绷带的左手指伸给圭子看。
&1dquo;危险!手别离开方向盘!”
&1dquo;我开了2o年车了,没出过事故,也没违反过交通规则!”森谷茂又把左手在千寻眼前见了晃。千寻笑了。
&1dquo;噢,下雨了!”
雨点打在风挡玻璃上,森谷茂启动了雨刮器。
雨不大,但五月里的雾雨使本来就很难走的山道变得更难走了。
&1dquo;千寻,在这边儿有朋友了吗?”森谷茂问。
森谷茂是一家大型电器公司的业务员,最近刚从工作多年的东京调到了大阪,家安在大阪府南部一个住宅区的职工宿舍里。
&1dquo;嗯,有了好多朋友。”千寻得意地说。
&1dquo;不是说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说话奇怪,不跟你玩儿吗?”
&1dquo;嗯,不过,我跟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说大阪话。”
&1dquo;是吗?在家里没听你说过大阪话呀。”
&1dquo;孩子嘛,很快就习惯了。”圭子说,&1dquo;千寻跟邻居家的池田和聪子一块儿玩儿的时候,大阪话说得可地道了,吵得我直头疼。”
在东京出生在东京长大的圭子,特别不喜欢大阪话,在家里一直教育孩子说普通适。
&1dquo;怎么会头疼呢?我头就不疼。”千寻不服气地说。
&1dquo;大阪话说得那么好吗?说一句给我听听。爸爸小时候就说大阪话。”
&1dquo;不行!”
&1dquo;不行?为什么?”
&1dquo;什么都不为,不行就是不行&he11ip;&he11ip;”
千寻在母亲不合理的强制教育之下,不得不在家里说普通话,在外边说大阪话。也许这就是千寻多重人格生的基础呢。——由香里想。
在家中,千寻生活在&1dquo;普通话模式”里,到外边去的时候,在小朋友们讲的大阪话的触之下,她的语言开关马上切换到大阪话。当然,5岁的千寻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而父母除了觉得她这样会很累以外,也没更多地追究什么。
千寻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雨滴。只要一低头,安全带就会勒着脖了,好不舒服。扭头看了看父亲,见父亲正在专心驾驶,她就偷偷地把安全带的搭扣解开了。
车外漆黑一片,被风吹散的雾雨打在玻璃上,形成许多小水滴,在引擎的震动下,小水滴汇集成大水滴,很快地流了下去。
森谷茂驾驶着汽车在山路上奔驰,不愧是2o年没出过事故,也没违反过交通规则的老司机。尽管山路难行,又下着雨,他的车一点儿也没有减慢。
千寻开始昏昏欲睡,而森谷茂已经开始考虑明天的工作了。森谷总是这样。全家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千寻只要看见爸爸严肃地注视着天空,就知道爸爸又在想什么事了。
今天星期天,按照预定的安排应该加班。但因为弟弟责备他自从到了东京以后一次也没为父母扫过墓,就带着妻子和女儿下乡了。
千寻看到,为了尽快回到家里,森谷茂一直加大油门往前冲。
坐在后边的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平时圭子怕森谷茂开车打盹,总是说这说那的给他提神。可是最近一直失眠,加上刚才等着森谷茂换轮胎,困得要命,就坚持不住了。
突然,一道晃眼的光从正面射进了千寻的眼睛,紧接着她听见了汽车喇叭声。半睁的眼睛看见爸爸正在拼命打方向盘,轮胎打滑,出了刺耳的尖叫。千寻感到受到强烈的一击,身体的重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
千寻先是撞倒了车顶上,随后就被甩出了被震开的车门。
千寻仍然在哭叫,但她自己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觉得在空中飞了很久,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就失去了知觉。
&1dquo;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正飘浮在黑暗的夜空&he11ip;&he11ip;”
&1dquo;陶子”的声音干巴巴的,不含感情,但由香里能感觉到她的内心跟她的声音正相反。雾雨还在下。眼下是丈把长的野草和陡峭的悬崖,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个地方明晃晃的,那是一辆正在燃烧的汽车,汽车四轮朝天,猛烈地燃烧着,千寻刚才坐的汽车。
千寻呆呆地看着那辆燃烧的汽车,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是十分清楚。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啊?
突然,燃烧着的汽车鸣起了喇叭,方向指示灯也开始闪亮。千寻觉得那是一头巨大的动物临死前痛苦地喊叫。
汽车喇叭的尖叫不久就突然停止了,就像巨大的动物停止了呼吸。紧接着,火焰中的四个轮胎相继出巨大的爆裂的声响,车窗玻璃被震得粉碎。
滚落在车前边那个布娃娃小熊被烧得焦黑。
爸爸也死了,妈妈也死了&he11ip;&he11ip;
千寻幼小的头脑渐渐地明白了,她伤心极了。她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她想放声大哭,可是哭不出声音。她拼命地想向上爬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了。
千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被雨水打湿的草地上。大概是什么地方受了伤,想动,却又动弹不得。脖子能感觉到燃烧的汽车的热气,想扭过脸去看看却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