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仇?!要夸就夸,要问就问,但不必一直围绕着“小倌馆”这主题问吧?!
可皇帝陛下与帝君陛下都还满眼期待地等着自己的答案,赵荞只能强行按捺住腹诽咆哮,硬着头皮尴尬笑:“我常在坊间走动,有些事听得多了就……”
“信你是听来的才有鬼。据说你教给秦大人的那几句黑话切口很好使,双槐巷那些小倌馆掌柜原本都是敷衍着想蒙混过关,听了那黑话切口后就态度大改了。如此地头蛇般的气派,想来你时常与这些人打交道才对。”昭宁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赵荞倏地闭目,遮住险些就甩出去的一对喷火大白眼。
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是吧?!皇帝陛下了不起啊?!聪明了不起啊?!
是,皇帝陛下了不起,聪明的皇帝陛下更了不起。真叫人头大。
深深吐纳数口凉气后,赵荞竹筒倒豆子般细细道:“我那归音堂对坊间消息和江湖传闻搜集得多,三教九流有时会辗转找上门买些他们想知道的消息。但我大多时候不收他们钱财,只让他们用别的消息来交换,这样长年累月下来,我就能了解许多事了。但都是我手下的小当家们同他们接洽,我没有亲自出面过,哪会有交道呢?”
“原来如此。”昭宁帝颔。
身后那道幽幽冷冷的目光似也回暖,赵荞总算心神稍缓。
七分真三分虚,总算混过关,可把她给机灵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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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帝与帝君到熏凉馆躲懒偷闲已将近一个时辰,也该回上头去继续批阅奏折了。
不过昭宁帝今日兴致颇好,唤了赵荞与自己并肩走在前,边上台阶边问着对坊间的许多好奇。
赵荞自是有问必答,闲聊着就渐渐松了戒备。
堂姐妹二人越说越激动,一时竟不记得背后还跟着两位呢。
“早年在钦州时有个叫曾华的富商,他家中就养着两个小倌出身的小郎君。听说那俩小郎君总是做姑娘打扮,”昭宁帝难掩好奇地问,“小倌馆里的也个个做姑娘打扮吗?”
赵荞抬手捏住烫的耳垂,缓步迈上台阶,垂脸笑答:“想是那曾富商的个人喜好吧?要不就是那俩小倌自己非要做姑娘打扮,小倌馆里可没见谁这样的。”
昭宁帝坏笑挑眉,轻眨眼尾:“你说,小倌馆里那些,会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吗?与恩客相处时会‘娇柔婉转嘤嘤嘤’吗?”
“涂脂抹粉的很少见,唔,描眉画眼似乎是会的,”赵荞稍加思索,详实解答,“‘娇柔婉转嘤嘤嘤’的也有,但并非个个都那样。斯文温顺的、骄矜孤傲的,甚至英朗孔武的,各色各样……”
“阿荞可真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啊。”
冷冰冰的沉嗓扬起一股嗖嗖凉意穿透赵荞后背直蹿心窝,这让她立刻清醒,恨不得当场咬断自己舌头。
她不识字,熟知的成语典故并不太多,但此刻她心中接连回荡着琅琅诵读声——
得意忘形。言多必失。叫你显摆!
她也就是成年礼之后的某天,与几个相熟的小姑娘凑堆突奇想,叫上小当家祁红与安芝陪着去过那一回小倌馆。纯粹出于好奇,既无贼心又无贼胆,连单独点一位小倌来陪喝酒都不敢,当真就是去看了看而已啊!
贺渊酸气冲天的冷眼呛得她直咳嗽。很显然,这下叫“逸之哥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亲很多下似乎也解决不了。
撒泼耍赖也不行。
或许……试试“娇柔婉转嘤嘤嘤”这羞耻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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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昭宁帝的处境似乎也没有比赵荞好太多。她尴尬回眸,正正对上苏放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笑。
被逮住无形小辫子的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庄严宣布:“朕只是想要细致了解民生详情的方方面面。”
“只听到陛下着重垂询了民生详情中‘娇柔婉转嘤嘤嘤’的这一面,”苏放满面自责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想是天太热影响了听觉吧?”
这个下午,是御前当值的侍者与内卫们毕生难忘的一个下午。
一气儿破了两个行走的大醋坛子,两位“砸缸人”巴巴儿追着,却怎么哄都哄不好。四人所过之处迎风酸出十里地,承露殿变“承醋殿”,那场面——
绝世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捉虫,已经改了。
重写十几次熬了个整通宵,当时脑子开始卡壳,在“形容一个人高兴到官方形象都崩了特别嗨”的状态时犹豫了很久,依稀记得“得意忘形”的延展通意有贬义,没敢用,最后在更不靠谱的“喜大普奔”和“弹冠相庆”中选择了后者,真难为我能在一堆错误答案中选中最错的那个,熬夜使人降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