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心知他是紧张担忧,赵荞也不计较他这态度,乖乖将那盒子又收回袖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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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赵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打破了沉闷:“贺渊,馔玉楼那头的网既还布着,你也可顺道命人盯紧大司农府籍田令樊承业家。主要是樊家那位老太太和她身边的人。若她或她的人进了馔玉楼,那就算不是‘暗线’本人,想来也多少有点关联。”
“啊?”赵荞目瞪口呆,“成王兄,你是怎么从‘刺客在我的馔玉楼与暗线接头’想到樊家去的?”
连一路冷脸目不斜视的贺渊也抬眸看向赵昂,显然与赵荞有同样的疑惑。
“去年到今年,你得罪过的人中能与朝堂有关联,无非就是樊家,”
赵昂冷冷轻哼,“之前不是有人匿名向都御史府投信,告岁行舟与你在広严寺附近村落民居中暗行‘希夷巫术’么?你们做这件事近两月,连金云内卫都没察觉,偏就被人匿名告到了都御史府。眼下祸水又往馔玉楼去,我总觉是你被人盯上了。”
赵荞像被人点穴定身,只剩眼睛还会眨了。
“樊家与阿荞起冲突?何时的事?为何冲突?”贺渊蹙眉。
“去年冬日,咱们在邻水时。”赵昂停了停,确认他并未因提到邻水而痛苦,才接着将赵荞与樊家老太太结怨的事简单说了。
事情说来不起眼。
无非就是樊承业最小的儿子樊均在明正书院就读,冬日里将同窗的信王府四公子赵淙打伤。
信王夫妇都在邻水,书院自是派人请了赵荞去与樊家了结这事,就与樊家老太太杠上了。
“原本我都忘了这茬,”赵昂摸了摸下巴,“今早起时忽然想起,樊承业从前是淮南的农政官。”
年前因“希夷神巫门”的案子,淮南程家被大理寺司直白韶蓉与皇城司骁骑尉李同熙咬住了尾巴。程家为求自保,反水向朝廷投诚表忠心,毫不犹豫出卖了黄维界与邱敏贞,三家的松散同盟就此破裂。
也就是说,此前淮南与松原邱黄两家有所勾连,这事是坐实的。
在赵荞与贺渊双双惊讶中,赵昂有理有据地抽丝剥茧。
“再有,之前不是从落网刺客口中审出,说进京后的次指令是在広严寺附近那市集上得到的么?樊家那老太太进京这些年没旁的爱好,唯独三天两头往広严寺上香礼佛,且每次都会在市集上逛很久。就连每次书院休沐去接孙儿回家,她都是天不亮就出城,先去広严寺上香,再在市集上逛大半日,到下午才过书院接人。”
像她那般年纪的老太太,再是诚心向佛,通常也就初一十五、年节佛诞之类才去寺庙,跑那么勤的已很少见,礼佛过后必逛市集的更少见。越想越可疑。
赵昂白了贺渊一眼:“你那什么表情?知道你们做事要拿实证,若我有实证可以给你,还用费劲说这么多?”
反正他有一个感觉,就算樊家老太太不是那名暗线,至少也是为那名暗线做事的人之一。
“我不是质疑殿下的推测。”贺渊语气有些古怪,“只不过……”
他转头看看愣怔的赵荞。
赵荞神色恍惚地看着对面那个被自己疏远多年的堂兄,艰难开口:“那时你与贺渊都在邻水。我与樊家老太太冲突的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你却知道?”
似乎还特地叫人查过樊家老太太行踪,否则不可能这么了如指掌。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当我闲的慌吧,”赵昂眼神闪烁地撇开脸,似有赧色,“回京后听说你与人起了冲突,派人稍稍盘过。当时只觉一个寻常小官家老太太,便没放在心上,今早忽然想起的。”
之后,马车内再无人说话,赵荞就一直紧紧看着他,他也一直回避她的目光。
——去年到今年,你得罪过的人中能与朝堂有关联,无非就是樊家。
赵昂先前这句话突然又回荡在赵荞耳边,她脑中顿时如有一道光劈开混沌,恍然大悟。
在她因他年少轻狂时的无心失口而心伤疏远的这些年,她的五哥哥,却一直在偷偷看护着她。
赵荞回眸,将手背在身后去,轻轻握住贺渊自递来的大掌,笑眼渐渐迷蒙潋滟。
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这世间总有许多人温柔待她,所以她才会是如今这般无畏无惧的恣意性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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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南门附近便停下,赵昂先下了。
赵荞抿笑对贺渊招招手,贺渊绷着冷漠脸趋近她面前。
“做什么?”
“一路都绷着个脸,像天要塌了似的。”
赵荞笑嗔着在他唇上轻吮一记,像蝴蝶在花蕊中轻跃,展翅挥开漫天的蜜粉。
“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我会竭尽全力,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心上人。”
从此刻起,你的心上人就要与你并肩作战。
我定会竭尽全力平安归来。不要担心,我和你一样勇敢。
我们很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