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荞没有计较他这不咸不淡的回应,扭头看着他,又问:“你头还疼么?昨天我走了以后,韩太医怎么同你说的?”
“有劳二姑娘关怀,不疼了。韩太医只是重又把了一次脉,没说什么。”
问一句答一句,这样很容易冷场的。
赵荞无奈勾了唇:“我不请自来,你会觉得烦吗?”
“还好。”贺渊答得平淡,却也是实话。
烦是没觉得多烦,就是有那么几分手足无措而已。
赵荞同情地笑了:“也是难为你。这情形,换了谁都得懵上好些日子。”
她的目光一直大大方方落在他的侧颜上。
贺渊颇为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与哪个姑娘单独走这么近过。更没被人用这么坦荡热切的眼神直勾勾看过。
这让他耳廓开始烫,没好意思回视她,也不知自己该怎么接她这话。
赵荞眸底烁着某种忐忑又期待的笑意:“那我问你,若我明日还来,你会乐意见到我么?”
贺渊身形高大,她侧头看着他得稍稍仰脸。
以这种扭曲又费劲的姿势边走边说话,她便没注意正前有一枝旁逸斜出的枝丫,再多走两步过去就会刚好擦过她的额头。
贺渊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眼疾手快地长臂一展,将那枝条挥开。
虽他受了伤,可这一挥的力道还是不小,立刻就有花瓣纷扬,打着旋儿落了赵荞满头满脸。
他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熟门熟路地就探出手去,替她拂去鬓边落花。
那动作之轻柔,简直近乎谄媚。这让他深深怀疑……
这玩意儿,恐怕不是他的手吧?!
被自己吓到的贺渊倏地将右手缩回来背在身后,尴尬垂眸。
“冒犯了。抱歉。”
方才他不但碰到了人家的头,指腹还不小心擦过她的额角肌肤。
虽只虚虚浅浅的片刻接触,但那温软滑腻的手感却像烙在他指尖,热烫麻之感久久不散。
“咳,小事,”赵荞轻抿笑唇,低下头随手拍了拍头顶,又抬脸看向他,“没了吧?”
贺渊稍稍撇开头避过与她四目相接,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畔,示意她唇角还有一片花瓣。
被小小波折打岔后,赵荞似乎忘了自己先前问了什么。
她不以为意地笑着摇摇头,边走边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其实也没旁的事,就是来看看你好些没。”
原本贺渊以为她定会追问自己有没有想起,或者频频提及旧事试图使帮他回忆。
他本已做好准备,以为多半要再次承受昨日那种突如其来的遽痛。
可她却显然没有提旧事的意思。甚至没再问他,“我们之间该怎么办”。
就只是真的前来探望。
贺渊心中惭愧且歉疚,开口时嗓音沉沉带了点沙哑:“对不住,我实在没能想起什么。议亲之事,可能要暂缓。”
赵荞噙笑点点头,爽快地将话挑明了:“眼下这样,就算你肯勉强着议亲,那我也是不肯的。别道谢,也不用道歉,这又不怪你。”
她不让道谢,也不让道歉,贺渊无话可接,只能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任那带着梅香的微凉气息充斥胸臆。
就这么莫名其妙将小小梅林逛了半圈。
赵荞看看天色:“你的伤还没痊愈,还是该多休息。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