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气得脸色铁青。
只见一穿着精细棉衣的婶子,头上挂满绢花簪子,脸抹了厚厚一层脂粉。此刻正大力推攘着个小孩。
叶忍冬看她面生,疑惑地看着程郎玉。
程郎玉凑近他耳朵道:“挨着李二叔家后头,高三马,高老三家的。”
叶忍冬回过头,挠挠程郎玉的手表示知道了。
棚子最里边,秦家五个兄弟搀扶着自家老娘坐着。
五人从高到低,围绕着中间那个头斑白、牙齿全没的老太太。
五个汉子直勾勾的盯着来赔罪的七个小孩。
几个顽劣惯了的皮猴子,被秦家五兄弟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张嘴吼着错了错。
各带娃的人也是面带羞赧,将有的赔偿上递上去。
之所以召集大伙见证,是因秦家草垛烧了,他们老娘当眼珠子的柴火没了,哭得差点背气。
要是不能出了这口恶气,兄弟五人都怕自家老娘遭不住。
有了这遭,也能好好给村里其他孩子做个表率,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但本来还好好的,问题就出在最后一个小孩儿上。
大冬天的他还穿着漏风棉衣,衣领、袖子磨得跑棉。
叶忍冬面带疑惑。
这孩子跟家里的程韶一般大,但却穿着板硬的棉衣,短了一截儿的破洞裤。
甚至脚上是比它的那双布鞋还差的草鞋,里面塞了几层布,能看清他冻得皲裂的脚趾。
周围人看着也心有不忍。
“这哪是养孩子,这么冷的天,养猪也是放在屋子里养的。”
“这张小芽心是真黑啊。我前些个日子才给这孩子套上的旧棉鞋,这怕是回去就让三木给脱下来了。”
叶忍冬让程郎玉悄悄将自己放下,也跟着站在人后观察。
程郎玉站在他身后挡风,又将叶忍冬的手指握在掌心暖着。
叶忍冬不免想到杜秋红。
同样是继母,一个比一个做得狠。
虽说可能有好的,但叶忍冬所见的,确实一个比一个坏,也不知道这亲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给人磋磨。
棚子里边,瘦瘦小小的三木被踉跄地推到秦家老太跟前。
他神情本麻木,但看到秦老太太时,瞳孔划过委屈。
想到回去后会挨收拾,他泪水直流。
“秦叔叔,不是我做的……”
一听这话,张小芽不干了。
她扯着三木的衣袖往老太太面前推攘,还边骂着:“就是你做的,还不承认!这么小就会撒谎,以后岂不是要偷鸡摸狗,进牢房!”
秦家几个全是急脾气,最高的秦楚西看了下自家老娘,抓着三木就往身后藏。
“高家的,你那大儿子十一二岁了,带头做了这事儿,你居然还怪在三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