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说多了显得我好像很小气。
其实可以坐公交的,我查了一下,先坐公交,然后换成地铁,最后再步行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但是他傻啊,脑子不清楚,我担心他坐错车。
他走前我跟他说:“下了班出来在大门口等我,看不见我不许走。”
我为了这个儿子真的付出了太多,平时宅到要死的我竟然准备晚上去接他。
我看我也是疯了。
因为袁春天说他上班感觉不错,所以这一天我也没担心,只是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关了店门,拿着我八百年不用还好里面还有钱的一卡通出门了。
公交,地铁,步行。
我觉得我应该劝劝他,还是住在工厂的宿舍吧。
我到他们工厂的时候,恰好是夕阳西下,他刚下班,站在大门口等我。
有零星的工人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跟他一样是不住这儿的还是在这儿住宿但出来闲逛的。
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来接我儿子的。
袁春天是个傻子,一看见我就傻乐着朝我挥手,然后跑了过来。
他最近日子过得不错,稍微有点儿开始长肉了,没有刚来时那种瘦骨嶙峋风一吹就能散架的感觉了。
挺好的。
我说:“你笑那么大声干嘛?”
他说:“看见你开心。”
傻子的开心来得就是这么容易,我竟然有点儿羡慕。
我带着他慢慢悠悠地踩着夕阳往地铁站走,我问他:“坐过地铁吗?”
他笑着说:“没有。”
“爸爸带你坐一次,”我拍拍他,“自己记住了怎么坐,明天上下班自己坐车来。”
他看着我笑,也不答话。
“别跟我耍心眼,你就算说你记不住,我也不会再来接你了。”
我们俩走得很慢,跟俩老头儿散步似的,我问他些无关痛痒的话,比如今天中午食堂吃什么了,比如今天给人家装了多少个箱子。
袁春天挺有意思的,他似乎在这种生活中充满了干劲儿,跟我说今天下班前结算的时候,他是他们车间装箱最多的。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有种自己家儿子考试考了第一的骄傲感。
“行,挺好。”我说,“晚上回去奖励你。”
我的本意是晚上回去给他做点儿好吃的奖励他,结果他却说:“可以抱你吗?”
“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我说,“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还是笑,好像他每次在我身边的时候,除了笑就是笑,不会别的了。
他说:“好,好好活着。”
过了会儿,他又说:“跟你好好活着。”
我不搭理他,没想到,几分钟后,他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好好活着,可以抱你吗?”
我快被他气疯了,使劲儿拍了一下他胳膊:“别想占我便宜。”
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们在地铁上因为人太多挤到要死,他名正言顺地把我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