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衫平整,在路灯下就像一尊俊美的雕塑,我低头看看自己,垮塌得像是被丢弃的木偶人。
我鼻头又酸,咬着牙忍住想要落下的眼泪,故作平静说:“喝酒都管我,我喝一点都不行吗?”
他皱痕更深:“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谁管?”
“你把你自己当我男朋友了吗?”他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好笑,完全不想再哭,语气平淡的叙述:“你今天不是问我跟你在一起累不累吗?现在看到你,我想到答案了。我不累,真的一点都不累,而是快疯了,情绪不受控制,行为不受控制,变得像个神经病一样,真的快疯了。我真想跟你分手,就算你不说,我也早就这么想了,能让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吗,可以吗?”
我说完,抬头看顾行止,他本来因为愠怒或者惊诧而明亮的瞳孔,像是被突然罩住的烛火——
闪了一下,就熄了。
我用力拨开他握在我肩膀的手,直至一点点彻底离开我的身体,回头看看唐简,他也只是注视着我,温和得像是一池春水。却也没有一点能温暖我心灵的力度,最后我才看到站在酒吧门内往我们这边眺望的顾雪琪,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闷燥难听的哭腔:
“顾雪琪,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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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出租车上,我就已经边流眼泪边说胡话,我躺在顾雪琪腿上,她就一直搂着我的脸。回到家,朦胧间能听到我老妈叫了句“怎么都烧到39度了作死啊,本来就笨越烧越笨!”,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每次烧我都恢复得很快,已经能神清气爽的下床刷牙洗脸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老妈说:“多大一孩子了,为了多打点破事糟践自己身体,又哭又闹的。”
我喝了口牛奶:“下次不会再哭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妈坐在沙上打毛线,看了我好几眼,我被她看的毛,问:“老看我干嘛?”
她面露难色,过了一会,才说:“姓顾的车在楼底下停了一夜了。”
我边抹桌子边回她:“哪个姓顾的?”
她说:“还能有哪个姓顾的,虽然不晓得你们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去看看吧,断也断的干净点。”
我放下抹布答应她:“好。”
下了楼,果然,顾行止的黑色宾利车很可恶的压在我家楼道口。
我还没走过去,那车的车窗就已经被摇下,顾行止坐在里面,看着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随即下了车,走过来问我:“身体好点了?”
我恨不能自动生成一个□□表情里面的淡定扣鼻屎回答他:“很好,好得不能再好,身心都好了。”
“你要跟我分手?”
“嗯,”我抬眼看回去:“我想清楚了,一定要跟你分手。”
他也直视我:“我不同意。”
“嗤,谁管你同不同意!我去上班了,拜拜。”我冷嗤一声,甩包走人。
他显然没有一点没放我走的意思,拉住我,紧紧攥着,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他的眼底黑色流动,放佛要酝酿出一次盛大的海啸。
我急了,胸腔里全是怨气:“你现在什么意思?抓着我不松手干嘛?那个小云,不是挺好的么,看见我进个病房都能回忆起她,利用我来气气你们家的仇敌我的前男友你不是一样做的很开心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办呢,我喜欢你所以自作孽啊,明明心里通透,还得为了你犯二!你现在还不放过我吗?”
顾行止努力平稳着情绪,手上的力度却是丝毫没有松懈,他轻笑了一声,说:“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根本不关小云的事,只是想起我初三住院那会你偷偷进来给我送东西的场景。我也没有任何要气唐简的意思,你确实多虑了。”
我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又全部波动起来,在他面前,我又变成一个疯子:“是,我什么都不懂,你聪明我笨蛋,所以完全配不上你。你这姿色这财力,肯定那么多姑娘为你前赴后继,你为什么偏要玩我呢,我三十岁了,三十了!我没有再多的三十年供我挥霍,你为什么不找别的姑娘?年轻点的,二十来岁的,怎么可能没有?”
顾行止还是面不改色,嗓音还端在一个平稳而淡定的线上:“我的字典里没有别的姑娘这个词。”
“那你字典里有什么词?你告诉我啊!”我开始拼命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完全没有办法。
等我打算捧起顾行止的手狠咬一口摆脱他的时候,他另一只手臂环住我脖子把我带进他怀里,死死地箍住我,在我耳边说:
“你的名字,薛瑾,都是你的名字。我昨晚在车上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你。我很想禁止你跟唐简接触,其实我非常介意。拜托你以后不要跟唐简在一起,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这句话的音调还是那么淡定,却让我所有的挣扎都全部溃散,有些分不清是欣喜还是委屈的东西溢满,这些情绪全部在我身体里翻涌,不可抑制的控制了我的泪腺,一滴灼热的东西瞬间从我眼睛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