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位于庄子西南角。
这里远离正院,旁边连着的是若大的跑马场,在过去一直处于半废弃的状态。毕竟皇上千载难逢才会到庄子上落脚,而跑到庄子上又跑到到处可见的跑马场做什么?概率简直是微乎其微。
被派遣到这里的仆役或是有门路却不求上进的,要不就是求上进却没有门路的,反正总归是随意清扫两下就可以聚在一起说话聊天赌钱喝酒的闲人。
像是这一回,虽然皇上带着皇子们驾到,但是仆役们也没觉得会到这里来。
偏偏四阿哥和七阿哥来了。
两位小阿哥一大一小,皆是稚嫩年幼。略大一些的四阿哥一派老沉稳重,指挥马厩上下仆役的架势堪称是有模有样,只能说让人觉得不愧是皇子,这通体的气派哟!
还有年纪小一些的七阿哥。
比起四阿哥来,这位小阿哥就要来的天真活泼多了,就是有一点不太好。七阿哥是个好奇宝宝,他无时无刻都有无数个问题要询问,总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被他折腾两三天以后,仆役们都学会了——看到七阿哥,跑就得了!
所有仆役们都想不通——就这个岁数的时候,咱们不是留着鼻涕撵鸡赶狗,天天玩耍惹事的时候吗?为什么两位皇子就能有这么多奇的想法?最后一切都归咎于这两位是皇子,因此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更让仆役们好奇的是两位皇子做的事。尤其等得知那两位帮忙的皆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以后,他们也是越好奇和疑惑。
好好的怎么就和马车较上劲了呢?
忙完手上活计的仆役们躲在阴凉处,抬头看向马厩旁的院子。里面聚集了不少人,皆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上去非常忙碌的模样。
院子中央则是被五马分尸的马车。
其中一名仆役啧啧称奇,怎么都想不通:“真是奇怪,马车这玩意从古至今不都这样子吗?”
“就是说啊。”
“要我说估摸着阿哥们闲的没事干,拆马车玩耍吧?”
仆役们摇头晃脑的直叹气。
要问问谁知道马车的起源,这些人也是说不上来。反正打从他们爷爷的爷爷,又或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又或是……反正几百年前就这样子的。
画像上的,壁画上的,书籍里的马车不都是两轮、一辕、一衡、两轭、一个长方形的舆和十八到二十根的辐条所组成的吗?顶多是战车、货车和载人用的轩辎盖车之类的区别,。
仆役们对七阿哥等人的研究半点没有任何的期待——要有改变早就改了,还能轮到现在吗?他们摇摇头,一个个指天誓:“要是真能改进马车,我一人一天能种两块地!”
“那我一人一天种四块地!”
“我一人一天能种六块地!”
仆役们嘻嘻哈哈笑着。
胤祐耳朵尖,随风已经听见他们的闲言碎语,至于纳兰性德和曹寅更是习武之人,面色上带着点点怒意。
唯独四阿哥胤禛什么都没现。
只是他没有察觉仆役的闲言碎语,却觉三人的态度不对。胤禛看看噘着嘴的胤祐,再看看身后冒起一团火的纳兰性德和曹寅,面露迷茫:“你们……这是怎么了?”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胤禛心底刚刚浮起这个念头,就听见身后一声爆喝:“大胆奴才!竟是背地里说些闲言碎语,该当何罪?”
几人齐齐回转身去看。
呵斥出声的是梁九功,他脸色黑沉如锅底,目光犀利盯着几名仆役,全然不敢去看皇上的表情。
仆役们浑身一僵。
等回转身看到那一抹杏黄色长袍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已经吓得浑身战战,双膝抖动。除去哭丧着脸啪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以外,这些仆役连求饶都不敢。
梁九功偷偷看皇上一眼。
皇上身上溢散而出的冷气让他毛骨悚然,梁九功打了个哆嗦,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大声斥道:“来人!立马把这几个混账东西拖下去!”
见状胤祐赶紧跳起来。
他哒哒哒的窜出院门,直直朝着梁九功奔去:“梁公公,住手住手!”
梁九功吓了一跳。
他以为七阿哥没听到他们的碎嘴,连忙弯下腰,堆着笑脸细细解释:“小主子,奴才这是在教训这群碎嘴的奴才,为小主子出气呢。”
胤祐点点头。
他踮起脚尖,伸手拍拍梁九功的肩膀:“本阿哥知道梁公公的好意,不过——”
胤祐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几名仆役,他轻轻哼一声,随即伸手指向一人:“做出改进你就一个人一天耕两块地?”
那人冷汗直冒,呐呐应是。
胤祐手指又指向另外一人:“你是耕四块地?”
这人眼睛乱飘,比较都快冒汗了。眼看着七阿哥的手指没有挪开的打算,他哭丧着脸点点头:“是,是,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七阿哥饶奴才一回吧!”
胤祐没搭理他。
他的手指又指向另外一人:“还有你……”
这人哪里不知道他们的话语竟是全被七阿哥听见,用力磕了几个头:“奴才有罪,奴才说……说能耕六块地。”
康熙一脸好奇的看着胤祐。
只见他哼唧一声,随即胤祐双手叉腰:“本阿哥就和你们赌了!要是咱们改进了方子,你们就必须去耕地,要是本阿哥输了唔……本阿哥四个一起去耕地!一人耕一块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