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老人点点头说:&1dquo;用蛊的方法很多,这我不能对你讲,因为这是唐门的密宗之术,非本门中人不可知,但这铁钉刺穴倒是可以给你讲讲。人死之后,三日内尸体仍旧松软,在我们这里讲是阴魂不散,用你们科学的话说是有静电磁场在身体周围。这个时候,尸体还不能叫尸体,因为死者的意识还在,可他在生理上已经死亡。唐门的赶尸法很简单,就是用铁钉刺入死者身上的七处运动穴位,然后给死者灌下蛊毒,用蛊控制死者的中枢神经,凝着死者最后的那点意识,随着赶尸匠手中的铃声,千山万水返回家乡&he11ip;&he11ip;”
我扑哧一声笑了,我说:&1dquo;唐大叔,我觉得您不应该赶尸,就您刚才这番话简直就是专业的神经科大夫啊。”
唐四老人捋着胡子,笑笑说:&1dquo;呵呵,时代不同啦,咱们怎么着也得与时俱进哪。”
我本能地摸了摸身上,这唐四老头儿不会也是这么把我运回来的吧。
唐四老人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说:&1dquo;放心,我没在你身上钉钉子。当时,我找了两根木棍子,把你的双臂绑在上面,然后架在尸体的肩膀上,你就那样被他们架着跳着过来的。”
我暗暗捏了一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服务员尖锐的声音传来。
&1dquo;唐四爷,衣服已经洗好,我给您端过来了。”
唐四老人说:&1dquo;拿进来吧。”
门被推开,那个矮小的老头儿笑咪咪地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件白色的衣服,衣服的绒毛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唐四老人指了指桌子说:&1dquo;放这儿吧&he11ip;&he11ip;”
老头儿点点头,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冲我和唐四老人点点头,又笑眯眯地退了出去。我注意到唐四老人自始至终都寒着脸,冷冷地瞪着他。
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唐四老人指了指桌子上的衣服说:&1dquo;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衣服都湿了。我让他给你洗了,现在干了,你赶快换上吧。这身麻衣估计你穿不惯。”
我心说何止是穿不惯,我穿着它浑身直痒痒。
可当我看向桌子上的衣服时,整个人却愣住了。这是一件皮衣,准确说是一件纯白的翻绒皮衣,质地柔软,雪白地绒毛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这皮衣虽好,却不是我的。
唐四老人见我愣,他问我:&1dquo;你怎么了?”
我说:&1dquo;这衣服不是我的。”
唐四老人呵呵地笑了,他说:&1dquo;怎么可能呢,我救你的时候你就穿着这件衣服,当时我还以为我遇见狐狸精了呢&he11ip;&he11ip;”
说着,唐四老人伸过手来在皮衣上摸了一下,脸色忽然一变,眉头微微皱起。
&1dquo;唐大叔,这衣服真不是我的。”我反复翻动着手中的皮衣。
但唐四老人只是笑了笑,然后收回手,捏着烟锅站起身朝房门走去。
&1dquo;唐大叔,您不相信我的话?”
唐四老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说:&1dquo;我相信你,但你要知道在这八千六百大荒原内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生,甚至有些事情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你手中的雪皮衣乃是价值连城的雪狐皮缝制而成的,一般人别说穿就是看也绝对看不到。因为这雪狐狸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传说中的物种,那天看到你穿着雪狐衣出现在树下,我就知道这荒原今后恐怕不会再平静了&he11ip;&he11ip;”
我茫然地拿起狐皮衣,手在上面轻轻地摩擦,记忆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崩现。
荒凉的夜色下,一个长女子款款地坐在巨石之上,十指轻轻地摩擦着狐皮。她嘴角含着迷人的微笑,青葱般的玉指挽下一根青丝,认进针空,锋利地针尖刺下,银针带着那缕青丝温柔地织就着狐皮。而我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似乎也痛了一分,某种爱恋就那样恣意流淌开来,不曾忘记的人儿,只有在梦中才可相守的爱恋。
你是谁?
为何令我如此牵肠挂肚,纵使百转千回仍无法遗忘月光下你那如水的眸光。
&1dquo;楚梦。”我低低地轻叹,我到底遗忘了什么,那如梦幻一般的女子到底给过我怎样的缠绵。既然遗忘了,又为什么会想起,难道那曾经的故事果真是这样的刻骨铭心吗?
我把头伏在狐皮衣上,轻轻摩擦,嗅到了淡淡的幽香。
楚梦&he11ip;&he11ip;
梦中那楚楚动人的女子啊!
夜色深沉,迷茫的人却仍旧无法入睡。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手掌在狐皮衣上摩擦着。惨白的记忆中依旧有张模糊的脸庞在浮现,她叫楚梦。
庭院里传来了细碎的风声,窗户被吹得哗啦哗啦直响。
起风了,不知荒原上的野草此刻在向何方涌动。
我坐起来,侧耳倾听。在呼呼的风声中,隔壁隐约传来门的吱呀声,接着就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唐四老人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我披起狐皮衣,下床走到窗户前,向外张望。
只见在风啸中一个人影提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朝大门走去。大门依旧敞开着,门后依旧挂着那一双双草鞋。唐四老人提着煤油灯站在大门前,他抬起手由左至右依次点指着大门下的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