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他知道黛雪落适意靠什么来判断的了。
在她所指的那件屋子的门口,挂着一件雪白的连衣裙,随着风的吹动,裙摆如水波般地流动,就像一片白云慢慢舒展。
黛雪落出神地看着这美丽的连衣裙,想象它的主人也一定清丽如仙。
看来杜缈是跑来这里了。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是为了有一个更安全的居所,还是因为&he11ip;&he11ip;
想到这里,黛雪落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洁感:难道她和住在这里的画家有私情?那她怎么对得去韩拓月?
说来也奇怪。
虽然她和韩拓月之间的微妙关系让黛雪落很不舒服,但看到她可能和其他人有暧昧的关系的事情,黛雪落还是深深地为韩拓月鸣起了不平。
风千翌搀着黛雪落,小心翼翼地走过凹凸不平又满布垃圾的路面,去那屋前敲门。
黛雪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紧张,迫切想看到这个画家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能画出这么美丽的画的人一定也不丑。
说不定还是个怀才不遇的俊秀青年,身上还带着世外高人的气度。如果是那样,韩拓月可就没希望的。
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
他脸胖胖的,眼睛一只小一只大,眉毛乱得像扫帚,红红的蒜头鼻上架了一副肮脏的眼镜,眼睛的两只腿还是拿胶布粘上去去的。
明明是一副五大三粗的身板,偏偏穿着一身嘻哈风格的衣服,身上那件花格子衬衫格外惹眼。
画心(161)
因为刚才把他的想象得过于美好,没想到他竟是这幅尊容,黛雪落的胃里竟有些翻涌。
接着便闻到他的身上和屋里都着一股混合着汗酸的臭气,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不过他这副形象倒也符合他街头画家的身份。
虽然被他的模样惊到了,黛雪落的目光也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数秒。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寻找那个可能在这里的杜缈。
结果让她失望了。这个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1dquo;哈哈哈哈!”画家爽朗地大笑着,嗓子笑干了,猛灌了一口面前的罐装啤酒:&1dquo;我编的那个故事你还真信啊?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清纯啊!”
风千翌红着脸站在他的对面,肩膀下意识的耸着,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谁。
黛雪落却是在惊惶地大叫:&1dquo;你说什么?这幅画的来历是你编出来的?那你屋子外面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没有模特你怎么能画出这么美的画?”
&1dquo;哈哈,”
画家的眼睛亮了,露出一副只属于艺术家的&1dquo;神圣”神情:&1dquo;小姐,其实真正美丽的画都不是照着模特画出来的。因为模特即使长得再美,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都会有缺陷。真正完美无缺的画是通过想象画出来的。我是把我想象到的所有的美好的事物都化用到了画中的女子身上,所以你才会觉得她有凡脱俗的美&he11ip;&he11ip;”
&1dquo;行了行了行了!”
黛雪落根本没空听他说理论:&1dquo;你先告诉我你这件衣服是从哪儿来的吧。画中人可以想象出来,你别告诉我这件衣服也是你想象出来的!”
&1dquo;那件衣服吗?哈哈,正是那件衣服开启了我的想象之门,”
画家的脸上又出现了陶醉之色,眼睛也微微上翻,就像在遥望远空的寒星:&1dquo;这件衣服是我捡到的。刚看到它我就觉得它有种特别的气质,洗干净后果然如此。把它远远地挂起来,你就会觉得有个美人远远站在那里。有一天晚上我出神地看着它,渐渐感觉到它长出了腿和胳膊,长出了脖子和头,长出了雪白的脸颊和秀丽的长&he11ip;&he11ip;我立即把感受到的这一幕画出来,从你们能把它当成真人就可以看出来,我把它画得非常成功,哈哈!”
画心(162)
黛雪落简直怀疑他精神是不是毛病。十有八九是有。
人们不都说有些艺术家都是精神病么。但她希望他不要是精神病。
因为她还要从他那里打听那个女人的下落呢。那个女人一定存在!韩拓月这三年都在照顾她啊!
&1dquo;是不是因为那女人做了什么事情?你要为她隐瞒?我告诉你这是没必要的!我们知道她的存在!因为她在来你这里之前,都是由我一个朋友照顾的啊!”
&1dquo;什么?”
一听黛雪落这么说,那画家倒愣了。
黛雪落把韩拓月对她说的话又和画家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掩护韩拓月,提到韩拓月的时候,她就用&1dquo;一个警察”来指代。
听了她的话后,画家的眼睛瞪得老大,忽然惊骇地怪笑起来:
&1dquo;你大概是搞错了吧。我画里的这个女人绝对是我虚构出来的。你那位朋友大概出了幻觉吧。这世上哪有美丽的女人会住在坟地里啊。即使有,几年下来也会变得蓬头垢面,相貌扭曲了,我怎么会拿那种人画画?哈哈哈!”
黛雪落哑然。她呆呆地看着画家狂笑的嘴,觉得它正像一个黑洞,把她所有的勇气和自信全都吸了进去。
忽然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柔软的震动,侧头一看,见风千翌已经凑到了她的身边,低声对她说:&1dquo;别着急。你再带我去那个坟地看看,也许我能再帮你找出些蛛丝马迹&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