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先不停的将饭菜夹进顾思澈的碗里,一派慈祥温和的神色:“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才去美国两年,就瘦成这个样子……。”
“谢谢爸爸……。”顾思澈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与酒吧里的张狂截然相反。
顾非寒看到两个人,脚步顿了顿,便直接朝二楼走去。
顾怀先却皱眉叫住他:“你弟弟好不容易从美国回来一趟,你就准备这样子视而不见吗?”
“爸爸别这样,哥哥或许有事要忙。”
顾非寒停下脚步:“不是有你照顾着,就够了吗?”
顾怀先生气的摔下碗筷:“你这是什么话?思澈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关心他就算了,竟然由着警察将他抓到警察局,拘留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我这个老人家把他接出来的,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顾非寒目光微凉:“这你该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顾怀先站起身,显然气的不轻,说:“你先给我下来!”
顾非寒脚步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下了楼,坐定在餐桌旁。
顾怀先缓了口气道:“算了,警局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之前思澈在美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如今回来了,也是时候回豪城天下历练一番了。你明天回公司了就给他安排个职位,让他对公司也有些了解。”
顾思澈始终坐立一旁,神色乖顺,就像一个最为听话的好儿子。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顾非寒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些年顾思澈在美国时不时的就要惹出点喝酒闹事,嗑药狂欢的丑闻,若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苦心替他瞒着,哪里还能在顾怀先心中,塑造出一副勤奋读书,乖顺听话的好儿子形象?
“公司里大部分的职位都满了,恐怕安排不进去。”他冷淡拒绝。
“顾非寒!”顾怀先再一次暴怒。
“爸爸,哥哥既然都这么说,那就算了。况且我自己对经营公司也没什么兴趣……。”
“可是……。”顾怀先还有话说,却被顾思澈打断:“爸爸,我现在在一个酒吧当驻站歌手,还兼任调酒师的工作,我觉得这种状态很不错,暂时还不想改变。”
“驻站歌手?调酒师?”顾怀先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这些都不是什么正当长久的工作,男人还是该有自己事业才行。听话,过几天跟着你哥去豪城天下锻炼一下。”
“爸爸……。”顾思澈夹了一筷子菜到顾怀先碗里,一副朝长辈撒娇的口吻:“我还不满二十岁,还年轻,不想这么快就被束缚住。你给我两年的时间,如果两年后我还是一事无成,我就听从你的话,乖乖的回公司,好不好?”
顾怀先闻言,心知劝不过他,只好叹一口气。拍拍他的手,温和道:“别太累到自己了。”
顾非寒坐在一边,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多年来始终重复在自己眼前。
而他似乎也没有了最初的心酸,只是兀自安静的吃饭。
忽然,顾怀先说:“对了,非寒,再过一个月就是思澈二十岁的生日了。我打算请一些亲戚朋友们,到别墅这儿开一个生日party,你觉得怎么样?”
“嗯。”顾非寒点头。
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顾怀先又问:“你觉得该办个什么样的?”
顾非寒放下碗筷,站起身,说:“爸爸我饱了。生日party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还有个策划案需要修改一下,你们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说完也不等两个人回答,便转身上楼了。
●︶3︶●
男人走进书房,直接扯掉了胸口的领带,随意的甩到了地上,随即坐上黑色的旋转皮椅,一手撑住太阳穴,疲惫的揉起来。
闭上眼,脑中忽然闪现出一副苍白瘦削的身影,那样的孤独与寂寞……
二十年前。
日月山别墅,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怎么办,陈伯,静秋夫人快不行了……。”一个女佣气喘吁吁的拿着一块毛巾。
“叫医生,快叫医生……。”陈伯催促。
“可是夫人根本就不肯让我们碰她,医生一靠近她她就像是疯了般的尖叫,我们都不敢太过硬来……。”女佣的表情很苦恼。
二楼主卧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凑了出来,困惑的看着那个*上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小小的顾非寒不明白,他的妈咪一向温柔又漂亮,最喜欢和他胡闹着玩游戏。
可是这几个月来,每当他靠近她,她就会脾气很粗暴的让他滚,而且还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
妈咪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哭呢,是因为自己不乖吗?
顾非寒蹭进房间,小心的将一张椅子挪到*边,爬上去坐好,软软的叫:“妈咪……。”
*上病着的女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边上端坐着的小小身影时,苍灰的目光中终于焕出了些亮光,只是纤细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摸上了他的脸,不停的叫着:“非寒……我的非寒……。”
就像是耗尽了一切力气。
后来生了什么,当年小小的顾非寒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