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尤其是对于一个看不见的人,骤然离开原来的环境,是一种冒险。”太宰治注视着水岛川宴的脸,“你来横滨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太宰治骤然往前一步,黑色大衣在空气里划出冷酷的弧度。
“横滨这样大,每天都有无数的秘密埋在于此。失踪、死亡、血迹和残肢,本地的公安可没什么职业的责任感,死在这里的话,连军警都不会管事哦。”他无所谓地耸肩,“水岛川君,你是首领认过的客人,要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我会很苦恼的。”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提醒,完完全全就是威胁。
水岛川宴忽然就觉得东京好了,即使有各种各样的暗中危险,也比横滨这样明晃晃的混乱好。
“我,我不是一个人来横滨的。”他解释,此刻只有一盏昏黄小灯悬在头顶,灯光摇曳,衬得眉眼缱绻起来,带三分郁气,“我也不想来横滨。但我有个很想找到的人,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与他重逢,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带我来横滨的人不安好心,但我无法放弃这个机会……”
水岛川宴局促地站在那儿,有点羞。他不太擅长在如此严肃的情况下说谎,好在这种羞涩可以被理解为谈起某人的情绪衍生。
他说过自己找占卜是占卜桃花运。
太宰治:“谁带你来横滨的?”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他隶属于哪个组织。他一般都以代号示人,他的代号是,”水岛川宴回答,“琴酒。”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对视一眼。
太宰忽得说:“好啦。在这儿聊天未免太压抑,中也你不是说要请水岛川君吃帝王蟹吗?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
中原中也:“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蓦然看见水岛川宴的狗狗眼,对方的耳朵biu得一下立起来了,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从难过到欢快只需要一秒。
中原中也:……
可恶,梦中情狗,忍了。
……
总体来讲水岛川宴是个不挑食的人,他能只靠便利店的冷食活下去,所以能下馆子的时候从来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毕竟不是他付钱。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和他的财产有点点过不去,穿越的第一天家给烧了,和费奥多尔那次手机之类无了,这回来横滨,手机、零钱、银行卡之类统统没入大海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穷二白,全靠救济。
中原中也是有钱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Mafia的高层,森鸥外也很放心把一些产业交给他打理,其中不乏有那种真正捞油水的。他虽然看着很正派,却也不会拒绝这种手段。
所以要请客吃饭,自然就是去最好的地方,点最好的套餐。
一只螃蟹都得拆成十来道菜端上来,花里胡哨的介绍词讲了半个小时。
水岛川宴戴着顶帽子,中原中也赞助的,和他挺合适,除了耳朵压得有些发疼,没什么不好。还戴了一副墨镜,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呆滞的眼神。尾巴有点难搞,萨摩耶的尾巴太蓬松,不好藏,只能披一件Mafia同款的大号西装外套,走路的时候再和另外两人贴得近些,勉强能藏住。
反正他们是坐中原中也的车出行的,没人会盯着他的后面看。
这会儿在室内的包厢,再穿大衣显得有些奇怪,他就把大衣挂好,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这样服务生进来的时候,视角会被桌子挡住,不会看到那蓬尾巴。
因为是正宗日式的店,得坐在榻榻米上,水岛川宴试了试,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盘腿而坐——尾巴会发出强烈抗议。于是只能用传统的跪坐,老老实实地挺直腰板,臀部压在足跟。
“这份是我的,你已经吃过了。”太宰治挡了挡水岛川宴在桌上探索的手。
“诶?”水岛川宴茫然,“我吃过了吗?”
“你吃过了!”
水岛川宴记忆里没有自己吃掉蜜瓜的经历,只有舌面上还残留一点甜味。大概失忆症又发作了一次。
他舌尖搅动,下意识回味了一下。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失忆症:可恶,好不容易吃顿贵的,居然把吃下去的过程忘记了。
“你还说,为了感谢中也请客吃饭,可以让他摸一下尾巴。”太宰治嘴里塞了蟹肉,不经意地说,“你知道的吧,他很喜欢小狗,但是没机会养,很想摸一次。我们已经让下属去寻找占卜师的下落了,等过段时间你恢复正常,他就再也摸不到了。”
我说过吗……
水岛川宴不记得了。
但是系统也没有提出异议,如果这话他没说过,系统肯定已经跳出来了。
……
当中原中也上完洗手间回来。
“呐,中也!”太宰治笑得特别灿烂,像只得逞的坏猫,中原中也下意识一激灵,觉得有坏事发生,“水岛川君说要感谢你,请你摸他尾巴。”
“嗯、嗯……”
水岛川宴声如蚊呐,他把桌上的盘子推开去了一点,手臂压着桌面,上半身伏低。他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只敢一只手按在后腰,抬起自己的尾巴。
“请……摸摸它,怎样都可以。”
他另一只手抓住桌子边沿,很快速地补充。
“但是只能摸一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