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水岛川宴。
这个人,大抵是完全不了解黑手党的。他说自己是从东京来,第一次到横滨,这话太宰治完全相信。水岛川宴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Mafia哪会是对客人那么友好的地方?
免费住在这个酒店的人,哪个不是高层?又或者是有常年合作关系的财阀、政客,和需要打理好关系的强大异能力者。
招呼普通“客人”,尤其是需要从他身上挖掘情报的客人,大部分时候可没这么礼貌,直接去地牢胁迫一二就可。
看水岛川宴住在这儿的模样,太宰治就知道,这人肯定不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
唉。
还不是森先生……
在首领办公室,水岛川宴趴在椅子边任人抚摸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了森鸥外的反应。中原中也虽然看见了,可他对首领有着绝对的服从,不会轻易揣测首领的想法,所以绝对意识不到森鸥外那时微妙的表情。
再加上这老男人确实掩饰得极好。
太宰治无意识地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他看见水岛川宴挂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就是说,首领把外套赠予,哪怕是短暂的,也绝对不会是出于单纯的关爱。
水岛川宴可没表现出任何的足够森鸥外亲自招揽的才能,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意思了……
而且。
他当时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是在……那种吗?
就连森鸥外,一直以组织的利益为目标,对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兴致只能和异能力玩耍的人,居然也动摇了一下。
“咔”
轻微的锁簧声。
钥匙终于对了,项圈一下子弹开,被束缚已久的脖颈动了动。水岛川宴吞咽了一下,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好像也没几个小时?但他颈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粉色,环绕一圈,项圈的尺寸还是有些不贴合,被人拽着链子拉扯来拉扯去的也容易勒出痕迹。
不管怎样,终于打开了。
水岛川宴松了口气,尾巴尖在床单上轻轻地拍。
“谢……”他刚蹦出来一个字,音节就猝然断掉。
太宰治把手放在他颈侧,摸了摸那道红痕。和刚才那种为了开锁产生的不经意触碰不同,这绝对是出于主观意愿上的触碰,力度也不小。他就像是好奇这痕迹一样,从后颈摸到前侧,离喉咙那么近,还碰到了喉结。
水岛川宴一激灵,猛地翻身,从背对着太宰治变成了正对,仍旧压在他大腿上。勉强挣脱了太宰治的手,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仰着脑袋的姿势让那截颈子更加修长,呼吸洒落:“太痒了。”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
腰侧感受到了水岛川宴的呼吸,像被羽毛挠了一下。
他按住水岛川宴的脑袋往下压,同时很没诚意地道歉:“一个不注意就……哎呀,水岛川君这里勒出痕迹了哦,我有点担心造成淤伤。”
“这样吗?”
脑袋不明不白地压住,还被摸了一下。
水岛川宴的两只尖耳朵各自往两边撇了下去。人类的耳朵构造没有办法做到如此灵活的动作,狗狗的却可以。它们就像两只不受控制的情绪展示仪,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刻表现出主人的情绪。
就,很明显的不高兴。
他晃了晃脑袋,自己去摸自己的颈侧:“不是很疼,应该不会有问题,谢谢太宰君的关心。”
他支起身。
“我过来,也是顺便把森先生的外套取走。”
“嗯。”水岛川宴应下,“很感谢森先生愿意把外套借给我。”
他稍稍回忆起了自己在首领办公室犯病、意识快要断线的时候,森鸥外忽得把他的大衣批在他身上。和中原中也给他的那些没穿过的新衣服不同,森鸥外的大衣要柔软许多,带着原主人的体温和气息,骤然把他包裹住。
就像是被拥抱了。
微妙地缓解了肌肤饥渴症。
他还是打心底有些感激森鸥外的。
太宰治跳下床拿了森鸥外的衣服,随手架在胳膊上。他说话总是有股子漫不经心的感觉,有时会忽然跳话题,但又能时时刻刻拉走人的注意。他说:“水岛川君,既然是第一次来横滨,不如我带你参观一下Mafia?”
“诶?”
……
水岛川宴虽然看不见,第六感却非常好,尤其是身体敏感度有所上升的情况。
第六感,有时被解释成大脑的潜意识所得出的结论,在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脑自己已经通过各类的讯息总结出了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有些离谱。但有时候,也会解释成更加玄乎的东西,比如视线也许存在重量,双子之间也许存在共感。
当下的科学还没法解释这种感觉。
水岛川宴心不在蔫的。
太宰治把衣服还回去之后,就说要带他随便逛逛Mafia。也确实这样做了。